郑珈拧紧眉,颇为嫌弃地上下打量伶牙俐齿的弟弟。
诚然,郑珏现年才十八岁,生得眉宇轩轩,粉面朱唇,一双清莹秀澈下垂圆眼,眼下还有颗妖艳蛊人的泪痣,瞧着似纯良无害,却是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放浪之辈。一双唇瓣不知食过多少美人的唇脂,长安多少姑娘更是夜夜痛诉他薄情。
郑珈讥骂道:“你当我看不出你那点花花肠子?引诱她是假,想借机偷吃了她才是真罢。”
他榻上的姑娘换了一波又一波,通房丫鬟小家碧玉寡妇人妻应有尽有,唯独还没采撷过高雪存这般独一无二的。
方才在大明宫,他眼珠子都快长高雪存身上去了。
郑珏被亲姐道破心思,也不恼,反嬉皮笑脸:“这不是一举两得?既解决了这桩隐患,断了她与子元哥的机缘,又能叫我如愿抱得美人归。”
郑珈冷笑:“你当她身后镇国公府王老夫人是断气了不成?以他们国公府今日光景,他们家的女儿嫁进荥阳郑氏做妾都是高攀,正愁无名门愿娶。你若诱她怀春,叫她被你破了身子,届时王老夫人领着她到郑家门前闹事,说她怀了郑家嫡孙,你认还是不认?娶她做妻还是做妾?”
郑珏被她一通训斥,冷静下来思酝一番,确实觉得高雪存这身世过于棘手,高不成低不就的,既非他能肆意亵玩骗身骗心之辈,又不够格做荥阳郑氏未来主母。
且她能骗得崔子元瞒过众人与她交好,足可见她手段了得,又岂能被他轻易骗得手?
郑珏不住苦恼:“我是关心阿姐才出此下策,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难不成要咱们眼睁睁看着子元哥被她勾走魂?”
郑珈摇头:“这事,不必从她身上下手,更不必去子元那儿说三道四,我自有解决之法。阿珏,你仔细想想,方才大明宫众人,唯谁公然对她露出不喜之色?”
郑珏激动道:“仲延哥!”
……
另一边,姬澄姬湛兄弟二人与清河王、宣王同行,走至半路,姬澄被吏部的人临时叫回吏部处理公事,无奈与几人分道扬镳。
姬澄方走,几人听到头顶传来阵阵隼鸣,抬头望天,碧蓝如洗一览无余晴空下,有一毛色雪白的矛隼不断绕着几人飞旋徘徊。
姬湛朝白隼吹出道音调诡异的口哨,白隼旋即乖乖收翅,慢慢悠悠飞到他跟前,最后稳稳抓住他左肩站定。
李澹惊奇瞪圆了眼:“湛表哥,不过短短一年,你便将靺鞨人进贡的这只鸟儿驯得如此乖觉?”
听他说雪翎是“鸟”,姬湛嘴角垮了垮,满面冷寂:“雪翎不是鸟,靺鞨人管它叫海东青,它和别的鸟不一样,它是鸟中之王。”
李澹:“……”
说来说去,不也还是只鸟。
清河王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别同你表哥争论这些,他这人爱鸟如命,我们在他眼里全都是旁门左道,一知半解。”
待姬湛逗够雪翎,乐游原近在眼前,几人翻身跳下,在原下栓好马,便缓缓步行向上走去。
李霂玩心大发,撒开腿跑得无影无踪;李澹到底是个半大少年,也不知跑去何处,一时间,只余清河王与姬湛二人。
古原登高,自是夕阳无限好,长安城风光在眼底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