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都走了,我有个什么事,去指派谁?”宋人杰从来到娄家村就憋着一股气,不给老哑巴一点面子,硬生生给顶了回去。
老哑巴天生的好脾气,也不介意那么多,打着手势告诉宋人杰,路上有什么杂事,老哑巴愿意代劳。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人杰愤愤不平的把几个随从暂时打发回去。我们离山以后先走一段水路,几个人包了一条小船,临近封河期,水位低而且缓,船走的慢。磨磨蹭蹭好久,才走了四五十里,刘英嚷嚷着饿了,雷瘦子和老哑巴各自打开了带的干粮,刘英毫不客气,拿了馍馍和肉干。
宋人杰冷着脸不肯吃东西,刘英刘雄两个一边吃一边说动说西,说馍馍硬了,肉干咸了,连挑带扔,好好的一袋干粮,一顿饭就糟践的差不多了,老哑巴看着心疼,也不敢多说什么。
走过水路,又走陆路,陆路走的更慢,我和雷瘦子还有老哑巴带的干粮被他们糟践了,等走了陆路之后,三个人开始吃自己的干粮,却不给我们分,把我气的两眼冒火,老哑巴却拦住我,把干粮袋子搜刮了一下,勉强吃了点。
老哑巴只是想尽快把我们带到苦竹寺,所以不想惹任何麻烦,也不跟宋人杰他们争执什么,勉强睡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我们走的是荒僻的小路,沿途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干粮被糟践光了,饿着肚子走的满心都是气,他们三个人倒好,慢条斯理拿了自己的干粮,吃的有滋有味。
这段陆路很难走,走了足足两天,入冬之后,大地一片荒芜,连充饥的野菜野果子也找不到,两天时间,我们只喝水,没东西吃,饿的头晕眼花。老哑巴怕我发怒,得了空就跟我比划,告诉我忍一时风平浪静。
本来,我想着宋人杰他们肯定是七门的后人,路上有机会,可以跟他们透透我自己的家底,但闹到这一步,我连这个念头也打消了。
陆路走了三天,我们也饿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终于重新走回水路。到了河岸,就能找到渡船,朝南七十里左右,有一个阳丰镇。其实镇子不算大,只不过沿河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只要是镇子,南来北往的人都会过去落脚打尖,来往的人多了,镇子在荒凉的河滩上就显得热闹非凡。
“马上就到阳丰镇了,这几天吃干粮吃的嘴里淡出鸟儿,到阳丰镇去好好打打牙祭。”刘英笑嘻嘻的把剩下一半的干粮袋子拿出来:“这些干粮,就不用再吃了。”
“三位。”雷瘦子饿的眼冒金星,瞅着机会笑嘻嘻的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用不上这些干粮了,拿给我们用一用……”
“你想吃干粮?”宋人杰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阴沉着脸,听到雷瘦子的话,他伸手把刘英手里的干粮袋子接过来,在雷瘦子面前晃了晃:“想不想吃?”
“都饿了几天了,怎么会不想?”雷瘦子只想填饱肚子,继续陪着笑脸:“我们也不贪图山珍海味,就这些干粮馍馍,吃饱肚子就成。”
“呵呵。”宋人杰冷笑了一声,抬手就把干粮袋子丢到河里,眼睛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瞥瞥我:“拿去喂鱼也不给你们!”
“你!”我忍了一路,尽管不停的说服自己,这毕竟是七门的同门,但我到底年轻气盛,忍到极限就忍不住了,唰的站起身,怒视宋人杰。
“怎么?乡巴佬?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动手?”宋人杰嗤之以鼻:“来,跟你比划比划,我站在这里不动,只用一只手,就能打你半死。”
“那就来试试!”我脑子一热,卷袖子就想冲过去,雷瘦子和老哑巴死死的拦住我,好一通劝,才把事态压制住。
这么一闹,双方谁也不理谁,坐着渡船一路到了阳丰,到达阳丰时,已经夕阳西下,远远望过去,镇子里灯火通明,我从偏远的娄家村再看见这般人间烟火,隐然间仿佛恍如隔世。
“阳丰到了,下船下船。”刘英站起身就让船家停船。
老哑巴要拦他们,可能是不想在阳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逗留,但宋人杰他们不肯听,老哑巴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三个人身后,进了阳丰镇。
阳丰镇主要做来往路人的生意,镇子不大,但酒楼和客栈却有好几个,我们都是第一次来阳丰,对这里不熟,宋人杰他们走在前头,晃晃悠悠的打听了一会儿,才问明白镇子里最大的一间酒楼,打算去好好吃一顿。
雷瘦子鸡贼的过了头儿,我们两个人浑身上下没得半分银子,娄家虽然有余财,不过严禁挥霍,所以老哑巴身上的盘缠仅仅够用,到这种上下两层的酒楼里,一个席面就要把盘缠花去一半儿。但老哑巴微笑着跟我比划,说这一顿他请客,叫我们不用拘束。
酒楼生意很好,又恰好是吃饭的时候,待我们赶到,只剩下最后两张桌子,宋人杰不屑和我们同坐,我也看他不顺眼,双方各坐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