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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钉船（第1页）

来到燕子山之后，暂时就安顿在这里养伤，燕铁等人很是仗义，把山头上存着的好吃的好玩的送了我一堆。身为沙匪，打打杀杀，流血掉肉是司空见惯的事，燕穿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容纳众家之长，所配制的各类伤药均有奇效，再加上灵心血玉的缘故，没多久，胸口那处最要紧的伤已经开始愈合。

在外头漂泊的久了，突然来到风平浪静的燕子山，就好像来到天堂，衣食无忧，一群人热热闹闹，住了这些日子，我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居然有些不愿离开了。

但每每想要安逸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会闪现出包子山的一幕，那好像是人生中无法抹去的一片阴霾。这些情景闪现，贪图安逸的心，立即就被止住。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再有半个月时间，就该动身上路了。

燕子山的人和普通人一样，春夏秋三季出来做活，到了天冷，就会在山上猫冬。每天喝酒玩乐，过的很舒心。

“兄弟，我听说，再过些日子，你就要走了？”燕铁端着酒碗，在我旁边坐下，他是直爽人，只要脾气对路，三五天就成莫逆之交。

“是啊，是要走了。”我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当想到自己就要离开燕子山的时候，燕白衣的身影，就仿佛在眼前晃动着。

“兄弟，你的秉性是极好的，只是咱们出来行走江湖，光靠一腔热血，那可是不行，遇到什么事，总该自己有些本事，才能应付的过。”燕铁嘿嘿笑了笑：“我们山把子说了，叫我教你几手拳脚功夫，有了功夫，就有保命的本钱。”

我心里听的一阵发热，回到燕子山之后，燕白衣为了养伤，很少露面，只是偶尔了叫我去吃饭，聊一聊。她好歹也是统领一方的山把子，却把我这样一个微末小人物的安危挂在心上。

“时间不多，再教你扎马步什么的，已经来不及，我教你的功夫，你没事就练着，将来练熟了，总会有用。”

燕铁教了我一套十二路的“穿云手”，这是小巧的功夫，灵动非凡，但是再配合着老苟当时传我的一气灌顶，恰好相辅相成。

我很用功，也肯吃苦，因为燕铁说的对，我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大河滩东走西走，只有自己的拳头硬了，才能保住身家性命。只不过时间的确有限，一口气练了将近二十天，已经到了该要离去的时候。

我走的那天，许久没有露面的燕白衣终于出来了，她脸庞上的伤已经愈合，不出所料，果然是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疤，可能是为了遮掩疤痕，她浅施粉黛，唇红齿白，人面桃花，比之过去，仿佛多了一缕绵绵的娇柔，看的人心神摇曳。

“前路未卜，一路保重。”燕白衣脸上带着笑，又拍了拍我的头：“无论走到哪里，都莫忘了，燕子山的燕白衣，我呢，也不会忘了大北口的李小牛。”

“兄弟，燕子山这边，有你一群好朋友，些许盘缠，留着路上花用。”燕铁不由分说，硬塞过来一个包袱，除了足足的干粮，还有一袋散碎银子。

“还发盘缠？”雷瘦子一看有银子可拿，当时就乐了，小眼睛笑的眯成了两颗绿豆，挤到跟前：“好汉，我那份盘缠里，可否搭上几斤你们熏的腊肉……”

“滚蛋！”

燕铁带着人，一直把我送出去了三十里，才各自挥手道别。离开燕子山，我心里是做好打算的，可是转头一望茫茫没有边际的大河滩，却又犯难了。一条大河，源远流长，我下了一百个决心，但该到什么地方去找那条破船？

雷瘦子还是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要赶他走，雷瘦子不肯，阴山峡那一役，雷瘦子隐然也变成了旁门的眼中钉，尤其是大头佛在场，雷瘦子敢回旁门，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老弟，你经验不足，出来走动，难免不会叫人算计。”雷瘦子直勾勾的望着我身上的包袱：“只有身边跟着个老成多谋的人，才能少走弯路，少吃些亏，雷某不才，愿为老弟你保驾护航，这年头，像雷某这样好心眼的人，着实是不多了……”

我自己琢磨了一下，雷瘦子虽然出自旁门，却不像个旁门人，也不做什么恶，这货沾上毛比猴都精，经验也确实丰富，眼下俩人都算是落难了，有他同行，或许真的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那条破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阴山峡附近的河道，按我的估计，破船不会逆流而上了，应该顺着水流南下。所以我打算朝南走，沿着河岸走。大河还没有上冻，但天气冷的够呛，估计再过几天，就会下雪，河面上的行船越来越少，南来北往的商船也总要避免冻结期，广阔的河面一望无际，只要有船，就肯定看的到。

这一走，足足走了十多天，十多天之后，下了今年入冬第一场雪。雷瘦子为了安全，专门引着我走那种仿佛一百年都没有人走过的路，荒僻的紧，身上的干粮一吃完，周近连个买粮食的地方也找不到。俩人饿了一天，入夜之后裹着身上的衣服在河滩眼巴巴的瞅着头顶的月光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