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和脑瓜子嗡嗡直响,他扶着缸站了起来,缓慢扭头看向薛汝成。
薛汝成此刻忘了什么叫害怕,他歇斯底里地冲着薛景和喊了起来:“你是个坏蛋,你是坏蛋!你居然敢打姨娘!你是坏蛋!坏蛋!你去死!”
薛景和顿时怒火中烧:“好啊,老子管着你吃,管着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你敢打老子,还敢骂老子?!”
薛景和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小板凳,他弯腰拿起板凳,一个箭步来到薛汝成旁边。
“哐哐哐……”
薛景和用板凳狠狠砸着薛汝成。
薛汝成蹲下来,用胳膊抱着脑袋,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承受着板凳带来的剧痛。
柳春娘一个激灵坐起,冲过来将薛汝成护在身下,哭道:“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这样打他,会出人命啊!”
薛景和脑袋清醒了一点,瞥见板凳上沾染了不少血,便又恨恨地用板凳砸了柳春娘几下,然后将板凳扔到一旁。
薛景和还不解恨,指着柳春娘母子说:“汝成这个逆子今夜不许睡觉,就在院子里跪着!”
说完,薛景和摇摇晃晃地回了屋子。
柳春娘急忙查看薛汝成的伤势。
薛汝成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没有穿袄,衣衫单薄的他,胳膊、后背上、腿上都是伤,血洇透了衣裳,看起来令人心疼不已。
薛汝成伸手抚摸着柳春娘的脸:“姨娘,不哭,不哭,成儿不疼,真的不疼。”www。
柳春娘顾不得自己身上污秽,将薛汝成抱进了他住的西屋。
然后,柳春娘快速洗了洗身子,拿了药箱回来,用干净的棉布给薛汝成清洁伤口,给他上了药。
薛汝成突然说:“姨娘,我头晕,一晃就疼。”
柳春娘连忙拨开薛汝成的头发,仔细检查,发现孩子头上有两处伤口。
伤口在淌血,只是因为被头发遮住了,方才柳春娘没发现。
柳春娘唯恐薛汝成的脑袋被砸坏,一边哭一边剪掉了薛汝成的一点头发,仔细给薛汝成脑袋上的伤口敷了药。
薛汝成抽泣着说:“姨娘,你别哭了,成儿刚才护着脑袋呢,不会被砸傻的。”
柳春娘泣不成声。
薛汝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柳春娘惊讶地问:“你要去干什么?”
薛汝成瘪了瘪嘴,忍住哭意,说:“父亲让我罚跪,我去外面跪着。”
柳春娘一把将薛汝成拉了过来:“跪什么跪?!你都伤成这样了,不跪!姨娘给你擦洗擦洗身子,换身衣裳,你赶紧睡觉去。”
薛汝成眼里冒出泪花,抽泣着说:“不行,父亲……父亲知道了还会打我们。”
柳春娘听孩子用稚嫩的嗓音说着这样残酷的话,心如刀绞:“儿子,不跪!说什么都不跪!听娘的话。”
柳春娘很久没有叫过薛汝成儿子了。
以往,她都得唤薛汝成小公子。
如今,她不想管这些规矩了。
薛汝成似乎还在犯懵,缓缓点了点头。
柳春娘将薛汝成收拾干净以后,就陪他睡在西屋了。
薛汝成因为伤口疼,总也睡不着。
柳春娘轻轻拍着薛汝成,为他唱着儿歌。
薛汝成突然说:“娘,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肯定不打他。”
柳春娘看向薛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