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看了一眼慕流苏,又看了一眼宛若一尊精致雕像的姬弦音,面上一副极为古怪的神色。
自家璇玑阁主果然是有病不浅,饶了这么大个圈子把自己送到慕流苏的身边打的竟然是这么个心思……
慕流苏见他神色古怪,便认为是姬弦音先前确实是出了事被耽误了。
方才元宗帝询问姬弦音为何未和楚琳琅一起来时,楚琳琅的回答便给慕流苏一种不妙之感,所以才将十五派出去寻弦音,又将青花派出去寻慕雪琳。
弦音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儿,倒是不会给她说这些事儿,只能从十五口中问这消息了。
十五依旧收不住古怪神色,青花见他直愣愣的模样,忍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低声呵斥:“主子在问你话呢,你愣着干什么。”
十五吃疼,看了一眼青花,这才回过神来,恭敬道:“慕公子,方才十五寻到姬二公子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许家的大小姐。”
帝都许家不过是个排不上名号的三流世家,慕流苏却是一点也不陌生。
只因为这许家的大小姐许灵犀乃是如今的荣亲王妃许给姬弦音的正妃。送亲王妃也是够不要面皮的,堂堂一个亲王子嗣的正妃,居然定的是三流世家的一个大小姐,
更令人笑话的是,许灵犀是个闺誉尽无的女子,她尚未出阁,便因为痴恋楚琳琅而名扬帝都。
可想而知姬弦音为了这一桩婚事受了多少耻笑,自己已有婚约的正妃不过是个粗俗泼辣的世家女子,而这女子竟然还是个明恋自家兄长的人。
果真是个病秧子,随人都能摆布了。
今夜宫宴,楚琳琅并未等姬弦音一道,而是跟着荣亲王先行入了宫,姬弦音乘着马车刚到了宫宴门口,许灵犀便神色嚣张的等在了宫门处。
初一一贯是个懦弱胆小的侍卫,何况许灵犀是个女流之辈。宫门之前,总归不能当着来来往往的人闹得难堪,在许灵犀的威胁下,姬弦音只能跟着她绕到了宫门外侧,与之谈话。
许灵犀明显是来找茬的,言语间都在讽刺姬弦音是个无能的病秧子,说姬弦音这么废物无能的人凭什么娶了她。
初一越听越恼怒,奈何这许灵犀也是个极为泼辣的主,言语间极为嚣张,还说若是初一敢出手,她便直呼非礼,非要让姬弦音背上个黑锅成为个臭名昭著的人儿。
姬弦音虽然眉宇间都极为平静,却是不难看出眼中的薄凉。
他冷声问道:“许小姐如此大费周章拦下弦音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许灵犀瞪着浑圆的眼睛,面上的讽刺越发明显:“你说所为何事,本小姐要见你哥哥,你去把他叫出来,让他答应娶了本小姐,本小姐就放你走。”
初一自然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智障,且不说自家二公子和楚琳琅素来不对付,楚琳琅如此厌恶自家公子,又如何会听姬弦音的话来见许灵犀?
便是太阳当真打西边出来了,楚琳琅当真是听了姬弦音的话见了许灵犀,又如何会娶她许灵犀?
且不说许灵犀是容亲王妃选定给姬弦音的正妃,便是许灵犀清清白白毫无婚约约束,她一个三流世家的千金,楚琳琅又哪里会看得上眼。
姬弦音自然是拒绝了,然而许灵犀胡搅蛮缠的本事那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各种威胁讽刺的话都说了个遍,大有姬弦音做不到就不放他走的阵势。
就这么墨迹了大半天,一直到十五出现,拎着那丫头甩出了十尺之外。姬弦音和初一才得以解脱。
慕流苏听着十五所言,每听一句面上的神色就寒凉一分。
青花听着十五的话也能想象慕流苏如今是多么火大,主子一贯以来将姬弦音护到了心尖尖上,如今自己的心头宝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咄咄逼人到这般地步,青花心中默默为那许家的大小姐默哀了一句。
那边楚清菱正弹奏完一曲琴曲,惊艳四座,满堂喝彩。楚清菱几乎是指间琴音一顿便向着慕流苏转首忘了过来。
慕流苏恰恰听了十五的回话面色冷沉,落在楚清菱眼中,慕流苏如此模样倒是让她颇为有些伤心。
楚清菱起身,忽而当着众人的面将身前的檀木古琴猛的一顿胡乱拉扯,一阵刺耳的杂音响彻大殿,听得人头皮发麻。
元宗帝尚未开口,便见着自家极为宠爱的小女儿鼓着小脸嘟着嘴委屈巴巴道:“父皇,永宁不去国交宴了,爱谁去谁去。”
元宗帝原本还和皇后一道夸赞楚清菱琴技进步极大,如今不过眨眼楚清菱便发起了脾气,虽是技艺不错,但是如此孩子心性,倒是不宜在国交宴上出现,若是平白惹了争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于是他倒也不问楚清菱为何不去,只是容色威仪的审视过楚清菱的脸,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去就不去,日后可莫要纠缠你父皇我。”
“父皇你……”
楚清菱气不过慕流苏没有对自己露出欣赏神色,这才负气的说不去的,其实对于国交宴的名额,她还是极为重视的。
可她哪里想到不过是一时口快发了个小脾气,竟然也让父皇抓住了小辫子,如此严肃的让她不要在再纠缠。
她越想越委屈,于是转头对着皇后极尽撒娇的道:“母后,你看父皇他什么意思嘛,不是说了技艺……”
“永宁,你莫要耍些小孩子脾气,是你自己说不去的,如今你父皇圣口已开,哪里是说改就改的,国交宴乃是两国大事,岂能容你胡闹?”
皇后俨然也知道了元宗帝心中所想,虽然有点可惜自家女儿缺席了国交宴,但是确实清菱还是太过孩子脾气,的确是容易闯祸,不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