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少年的佩服赞叹之情,同样是真心实意。
跟约翰将军不同,穆勒是见识过里加军队实力的。人家统兵将领的能耐,那是经过实打实的战火洗礼和检验,容不得一点花假。反正穆勒看了只有赞叹佩服的份,自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那还只是名声不显的普通将领,威名远播的名将弗兰奇,想来实力只有更在他们之上。
当然,里加名将指挥的是塔兰托的乌合之众,跟如狼似虎的里加军队相比要打好几个折扣。但相对而言,安东尼接手阿伯丁时的情况,却只有比他更差。
即便这样,据那些阿伯丁军官所说,他也打的弗兰奇颇有几分狼狈。若不是局势实在过于恶劣,非人力所能挽回,那里加将军甚至未必能压得住他。
穆勒是个很纯粹的军人,脑子里没有太多的绕绕弯弯。对有本事的人那是衷心佩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更不要说,自家老头子对这个少年也是青眼有加,一接到他的求援讯息,立即就派遣自己带着猛虎骑兵团赶过来了。
二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分别落座。林志风很自然地来到安东尼身后,垂手站定。
说起来,他也算立下了一个不小的功劳。
千里迢迢的赶去勃艮第行省求援,并将猛虎骑兵团及时的带到了战场的,正是这个已经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
安东尼和穆勒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一次,自没什么交情可言。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意义重大的大战,穆勒对阿伯丁和塔兰托之间交战的种种细节十分感兴趣,话题也就很自然的围绕着这一点而展开。
从大军在阿伯丁行省誓师出征,到接战初期的百战百胜;再到无奈撤兵,破卡闯关;以及到最后塔兰托的图穷匕见,两军决战。
整个过程可谓一波三折,颇具传奇色彩。从安东尼简单而平淡的叙述中,仿佛一副瑰丽的画卷在穆勒的眼前缓缓展开。
弗兰奇如何设计布局,摆下陷阱;阿伯丁如何一步步落入彀中,直至身陷险境;将士们又是如何奋勇抵抗,最终得以摆脱危局。
穆勒听得如痴如醉,且振奋不已,恨不得能亲身参与其中。
对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一轮不止的少年,更是敬佩叹服。
尽管他的描述可谓波澜不惊,关于自己的部分更是一笔带过,能省则省。但少年既然能说得如此条理分明,清晰明白,再加上早早就派人向勃艮第求援,显然是将里加名将的整个计划都看穿看透,并意识到平叛大军将要面临的危机,才可能有这一系列的举措。
穆勒不仅暗自思量,若是换做自己,能否像安东尼一样破开重重迷雾,识破弗兰奇的庞大布局?
脑中稍稍一转,他很快黯然的摇了摇头。
弗兰奇的计划说来简单,无非是逐步削弱阿伯丁的有生力量,打击他们的士气,最后发动致命一击,一举建功。
但这是在谜团解开,知道了结果以后再往前反推。若是身处当时的局中,又岂是那么容易猜破弗兰奇的心思。
“虽然我没有安东尼兄弟你脑子灵活好使,肯定是斗不过那弗兰奇的。但最起码不会像那个自高自大的约翰一样,该奋进的时候不奋进,该保守的时候不保守,只会给你留下一个差点收拾不起来的烂摊子。”
穆勒大声嚷嚷着,语气中对约翰将军颇为轻视和不满。
安东尼无奈苦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严格来说,穆勒的话并没有说错,安东尼也无法替约翰将军推脱。但约翰将军直承己过,并十分爽快地将大军指挥权交了出来,也算是知错能改了。安东尼刚刚坐上帅位,立刻就跟人谈论前任的过错,怎么说都显得不大妥当。
突然,门外的一道声音把话头接了过去。
“穆勒将军批评的对,这一切都是本将的错。幸得安东尼先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帮我阿伯丁众将士坚持了下去,终于等到穆勒将军的率军来援。否则,我约翰就成了阿伯丁的千古罪人,虽万死也无法弥补犯下的莫大过错。两位都是阿伯丁的恩人,是我约翰的恩人,请两位受本将一拜!”
门帘掀动处,一道人影闪身而进,冲着安东尼和穆勒就是深深一拜。
正是约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