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双手交握,慵懒的靠回椅子,随即又用手掐了掐眉心。
医生这些小动作令我心底一沉,我想洪翼的病情应该不乐观。
十多秒后,他果然说:“我看过他之前的诊断病历,医生说他是环境变化导致的自闭症,但通过刚才的观察,我很确定导致他自我封闭的原因是别的。”
我微微前倾,洗耳恭听:“是什么?”
“虐待。”
医生轻吐两个字,却像最强劲的地雷在我心里轰然炸裂。
我刚想追问,就有人敲门,医生说了请进后,是葛言走了进来。我看到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有些潮湿,轻声问他是不是下雨了。
“是下雪了,”他握握我的手,和医生握过手后拉过椅子坐在我右侧,“方医生你好,洪翼现在由我和我老婆抚养,你们聊到哪儿了?”
话题切入正轨,方医生说洪翼只偏爱没有攻击性的动物,对红色、尖锐凶蛮甚至汽车一类的玩具很排斥,从他临床经验来判断,他之前肯定遭受过虐待,但具体是什么,暂时还没思考方向。
方医生让我们平时对洪翼多沟通多观察,只有找到他真正惧怕的东西,才能对症下药解开心结。在这期间,洪翼一周需要诊疗4次,每次一个小时左右,让我们按时送来。
从方医生办公室出来,我们并没立即下去,站在走道的窗户往外望。大朵大朵洁白的雪花再往下落,我推开窗户伸手接住两朵,温热的手心很快把雪蒸腾为水渍。
我感慨:“雪再美,本质也不过是最常见的水。可洪翼的病情,却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如果找不到导致他自闭的根源,是不是就没救了?”
葛言抬起胳膊搂住我,手掌在我肩头揉了揉:“别想得那么悲观,之前是治疗方向出了错,现在找到了方向,让洪翼恢复健康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有突破口了吗?”
他嗯了一声:“我会去见最初收养他的人。”
我了然。
那对中年夫妇在明知孩子来历不明的情况下,还收受洪世仓的钱财收养旭旭,被法院以拐卖儿童罪判了几年刑,现在都在郊区监狱服刑。
若洪翼真被虐待过,那百分之九十九是这对夫妻所为,毕竟洪翼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最长。
想起这些,对洪翼有多同情,对加害他的人就有多恨。每个孩子都是最纯粹干净的花朵,大多孩子的世界里只有真善美,可洪翼在最懵懂天真的年纪却遭受了人生的黑暗面。最可悲可恨的是他太小,不能表达所经历的伤痛恐惧,甚至都没有记忆,但那些遭遇却想把烧得滚烫的烙铁印在他心上,从外表看不到伤口。
因为想到这些,我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糟糕。
为了转换心情,我叫上保姆、司机一起去餐厅吃饭,葛言因为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因为提前和厨房打过招呼,我们到时菜就上桌了,菜式味道还不错,得到他们的好评。
我没胃口,吃了点就去了厨房,厨师刚把动物DIY饼干做好。
“我拿出去吧。”
“刚出炉的,小心烫,”厨师递给我,“做给旭旭的?”
反正以后小翼也会经常出现在餐厅,我也就没隐瞒:“给旭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