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下。”安德烈站起来,把莱纳带到椅子上,单膝跪在他面前,抬头看着男孩的脸,“对不起,我一开始没有对你说实话。我不是联邦邮政的雇员,我在奥林匹克体育馆工作,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对吗?”
男孩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弱,“英国人。”
“是的,英国人。汉斯也在为我们工作,大概有一年了。”
莱纳握紧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安德烈没有继续说话,数着对方的呼吸声,给他消化的时间。莱纳看起来快要吐了,但也可能是灯光造成的错觉,在那盏光秃秃的灯泡下,谁的脸色看起来都是病恹恹的。
“他做的是什么?”
“抱歉?”
“我哥哥,”莱纳抓住安德烈的手,“他在为你们做什么?”
“也许你不知道比较好。”
“他杀人吗?”
“天啊,当然不,汉斯只是帮我们找一些文件。”
“他是个间谍。”
“如果你一定要用这个词的话。”
“帮你们找怎样的文件?”
“恐怕我也不能告诉你。”
莱纳松开安德烈的手,“是一份很困难的工作吗,当个间谍?”
“取决于你怎么定义‘困难’。”
“汉斯做的事能损害斯塔西吗?以什么方式都可以。”
从他的措辞听来,斯塔西仿佛是个人,一个能够被击伤的具体仇恨对象,而不是庞大而责任分散的机关。安德烈点点头:“能。”
“我能代替他吗?”
这正是安德烈想听的话,但现在还不是下手捕捉“麻雀”的时候,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捕捉”,要推开他,看看小鸟会不会主动飞回来,要求到笼子里去。“这不是个好主意,太危险了,你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我不害怕。”
“我知道。”安德烈冲他笑了笑,“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不像其他工作。”
“斯塔西为什么能做这种事而不受惩罚?这不对。”
“你很愤怒,莱纳,现在不是下决定的好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再等一个星期?汉斯已经,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我能埋葬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