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朵一声厉喝,身上涌出一片绿光,像倒飞的瀑布卷向蓝色激光;一片星空同时出现,将周身数人全部笼罩。
绿、蓝两光瞬时相交,如两道不同颜色的水彩相互融合、消逝;星空中无数的星辰跳跃闪烁,将蓝色激光像星光一样吸收、散去。
这是一个极短的瞬间,甚至短得只能算是一副画面;篮球场大小的蓝色激光几乎被我和上官雨朵联手全部摧毁。
几乎,却意味着并不是真正的全部。
在绿光和星光同时卷袭中,一道水桶粗的蓝色激光像漏网之鱼直射而下,穿透星空,穿透那片树叶。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隙,包括我震开蓝田玉等人的同时已飞身而起,向着飞碟疾驰而去。
我微驰即止。
眼前突然出现一对牛角,一对数百米长的牛角;像是两把钢枪插进泥土,闷声插入飞碟底部。
飞碟再度寂然,眨眼被牛角远远甩出,坠入茫茫云海。
我顾不得看向果真比商洛水等人还要强大的青牛,疾转回身,准备掠下云海将飞碟彻底击毁。
值此,闻得上官雨朵说道:“南华子且慢,掉到下界就不需要我们理会。”
我骤然停在山顶,又听得蓝田玉悲痛且颇为复杂地泣道:“你……你醒醒啊。”
我扭头一看,心里也立刻复杂起来。
那道水桶粗的蓝色激光射在山顶,留下的是一个饭桌大小的黑黝黝的深洞;洞口边缘躺着商渭水,像一片树叶。
一片残败的树叶。
商渭水自胸口以下全部不在,像是一个半截人物雕像,已然全无生机:一个被我列入必死名单的人,却以自己的生命救了我和蓝田玉?
蓝田玉轻轻地抽泣。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不是震惊,不是伤心,不是愧疚、遗憾、畅快、欣慰……仿佛超出一切人类所知道的情绪,这是一种清晰却无名的感觉。
我看向云海,看向山水荒下界。
飞碟坠在群山里,已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周围的几座山也燃烧起来,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从火海里不断飞出细小的黑点,却是飞碟内部的玛雅人仓皇逃出;从火海上空向四周飞去,像是一群被惊散的飞蛾。
数以千计的飞蛾。
数以千计的飞蛾飞出火海,却又落进数以万计的等待,五彩斑驳、声势浩荡的等待。
那是死亡的等待。
巨燕族、昆吾族……应当还有雨妾师族、轩辕族、巫咸族、拘缨族等等,铺天盖地的人海和包括玄鸟、南宫罴等奇异巨兽在内的兽潮将火海团团包围;玛雅人一飞出火海,便遭到山呼海啸的追逐和猎杀。
叶荣、邓老大、贺老二、许三少、李仁和等人的身影活跃其中,将一个又一个玛雅人劈落、碎裂……
我看向商渭水,感觉他那苍白得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脸似乎充满着勃勃生机,又似乎并没有死去。
我有些迷茫。
直教人生死相许者,概乎情也。商渭水所为却又是一种什么情感,竟让他做出如此决然的选择?
如此,世上还有哪一个人能够用纯粹的好或坏来评价?又有哪一件事能够简单定论是与非?
我抬起头,迷茫地眺望着遥远的地方。
茫茫白雪中,一个直径数十里的黑洞像是一条巨鱼的嘴,吐水泡似的吐出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飞碟;亢仓、辛、御寇在洞口上方交叉飞行,掌间挥散出一道又一道凌厉光影……
青石山峰上,大师父指尖化象,同样化成一个黑乎乎的飞碟,与空中疾掠穿窜的数十个飞碟追逐、撞击……
突兀巨石旁,刘守桥奇光罩身,让他的身形如数百米般高大,仍然比他庞大若干倍的一个飞碟被他一拳击穿……
滚滚云海里,商洛水站在一个数百米长的孟极背上,手握数里长的兽鞭一抖,瞬时卷住上方呼啸而过的一个飞碟……
数以千计的飞碟升坠盘旋,不断地射出一道道蓝色激光;数以百计的强劲身影纵跃其间,散发着色泽不一、形态迥异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