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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老神棍的法子能否解决李临的问题,但我知道我的问题无人能解。
自与李临算卦后,我要么是接一些偷鸡摸狗莫名其妙的咨询电话,要么是到街上去发法律咨询的卡片,再要么就是去驾校混点时间,整天忙碌得无所事事。
这种状态让我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做实习律师的那种惨淡的日子。
任建的感觉与我自然相同,是以他总是问我同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是执业律师,为什么还是过得如此惨淡?
起先我还会认真地分析一番原因,到后来我就直接假装没听见。
惨淡,让我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惟一不惨淡的是有柳静宜的短信相陪,我的心情能够时时得到安慰,甚至偶尔还能够感觉到惨淡中带着点幸福。
早上,我和任建正在街上发咨询卡,有个年约五十、精瘦的半拉子老头笑嘻嘻地给我俩打招呼。他手晃着一张我并不记得何时递给他的咨询卡,问道:“你们两位是律师?”
我和任建点点头。
半拉子老头笑道:“幸会幸会。认识一下,我叫邓念刚。”
虽然这个叫邓念刚的半拉子老头出现的有点突兀,但咱律师接的哪一个案子不是突兀而来?和任建朗声报上姓名后,我心里立刻充满飞来横案的期许。
邓念刚说道:“何律师、任律师,我想和二位谈点合作……要不先到我铺子去坐一坐,聊一聊?我铺子就在法院对面。”
本来听到邓念刚并没有说案子而是说合作,我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但紧接着听到法院二字,我心头又喜得一颤。
于是,我和任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二话不说就跟邓念刚去坐一坐、聊一聊。
当初李福给我的教诲历历在目,但凡是法院周围的商铺,那必定是我们法律从业者梦寐以求的黄金口岸。
到了邓念刚的铺子我才发现,这里就和法院门对门地隔着一条街,哪里是黄金口岸?简直是钻石口岸!
崇州法院我是来过不少回,也注意到法院对面最近新开了个非常显眼的打字复印的门市部,但没想到这个门市部就是邓念刚的。
在进门的一瞬间,我和任建又忍不住一番对视,用眼神传递着震憾与狂喜。
门市部是套二户型,其中一间布置着打印复印的设备,另一间则是一间办公室,临街的整个墙面都是落地式玻璃,既宽敞,又明亮。
邓念刚给我和任建泡了茶,说道:“不瞒二位律师,我刚刚从公安局内退下来,现在正在准备司法考试。你们别看我年龄大,其实我对考律师还是很有信心的。”
任建似乎没有听见邓念刚的深情自白,直接问道:“邓老师所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邓念刚双眉一扬,大拇指一竖,赞道:“耿直!我最喜欢和耿直人打交道。开门见山,直来直往。”
邓念刚身型虽小,却是浓眉大眼;两眉之间皱纹明显,应该有经常皱眉头的习惯。我暗暗思量二师父所说印堂纹穿,当成六害之相;乱纹交加,终必受其桎梏,应当就是指邓念刚这种面相。
邓念刚接着说道:“我的合作思路很简单。我给二位提供这个办公室,用来接案子。房租、水电、税费全都由我承担,只是有一点,凡是在我这里接的案子,我从你们收的律师费里提三成。”
果然如我所料!
果然如我所盼!
这就是李福当初所说的拓展案源最大的一招啊!在法院附近开咨询点,我和任建曾经多次设想过,但终因资金压力太大而只能想想而已。我实在没有想到上苍对我如此眷恋,平白无故地就把这绝好机会送到我们面前。
而且,邓念刚的办公室可是真皮沙发和实木家具,绝对比上行所几个合伙人的办公室有档次。
再者,邓念刚说得很清楚,只是在这里接的案子才给他提成,并不影响我们其他的案源拓展。换句话说,哪怕是在这里接不到一个案子,却也相当于给我们平白提供一个免费的办公室。
这条件何其优渥?
凡是牵涉到钱的事情,通常我和任建只需要一个眼神。所以我看了一眼任建,这贱人马上说道:“嘿嘿嘿嘿,虽然与邓老师初次见面,但我能够感受到邓老师是一个充满人格魅力的爽快人。我们能与邓老师合作,那是求之不得。”
邓念刚一拍桌子,说道:“好!你我君子之交,也不用签订什么合同。我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你们随时可以展开工作。”
我再把办室审视一番,确实啥都不缺;只需要在玻璃窗上贴上“法律咨询”几个字就万事俱备。
邓念刚雷厉风行,打印设备又很齐全,一会功夫就全部就绪。
铺子开张!
在等客上门的闲时,我等自然闲聊。据邓念刚说,他是崇州公安局的法医,由于和领导关系搞不好就提前办了内退。他闲着无事想开个打印门市部挣点零花钱,于是几天前才把这门市部装好开业。
开业几天来,邓念刚发现有不少对面法院的当事人来打印复印资料,很多人都会顺便问他一些法律问题,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但自己又没有律师资格,就想找人合作。结果今天他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被任建塞了一张咨询卡……
我和任建连连点头,频频感叹,道:这真是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