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拉走了于文礼,他妈今日也来参加婚礼,哭喊着上了救护车一道走了。
至于另一个伤者,护士看了看,是普通的划伤,连上救护车的资格都没有。
又听说坐救护车要花钱,那人干脆让一个相熟的亲戚骑摩托车拉他去医院了。
主家出了事,宾客们也无心吃席,三三两两的告辞,当然,礼数不能丢,大家临走前都不忘安慰周敏芳两句。
越安慰,周敏芳越是来气。
干脆一边客套一边骂起于文礼来:
“于文礼那个小瘪子,整天不务正业,做事没个长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早就被我二姐惯坏了!一个初中毕业生,要不是我,他上哪端铁饭碗!就他那个熊样,还嫌铁饭碗挣钱少呢,我呸!天天来找我家借钱!
我新做的栏杆,他给我弄坏喽!他这回他摔不死就得赔我栏杆!还有这地砖,我新铺的,给我沾了血,晦气死了!
专赶在我家办喜事他来添堵!这种亲戚不认也罢!丧门星!倒霉催的……”
于是大家只好跟着副厂长夫人一起骂于文礼坏话。
这结果,是陆小夏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还以为,这位当二姨的跟外甥感情有多深呢。
上一世,这位二姨可是动不动就劝她想开点,还说:
“文礼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不坏,就是脾气臭了点,男人嘛,没点脾气那还叫爷儿们?”
没想到现在只是损坏了一段栏杆几块地砖,破坏了婚宴的气氛,这位二姨就能把亲外甥骂成了渣渣。
3796说得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火落在谁脚背上谁痛啊。
哦,3796是她的狱友,也是良师益友。
人走得差不多了,陈兰贞也跟周敏芳道了别,扯着陆小夏回家了。
陆家住平沙制药厂家属院,离崔家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
大概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兰贞的心情很差。
一路上还絮絮叨叨反复问她,于文礼上三楼找她了没,说话了没,说的什么,有没有看到于文礼咋掉下来的……之类。
她如实作答,当然,拧断栏杆那段没说。
时隔二十年再踏进家门,既熟悉又陌生扑面而来。
继而是难过。
自从陈兰贞住进来,这个家里一切跟妈妈有关的东西都没了。
相框摘了,照片没了。
大到衣柜、沙发、床,小到脸盆架,床头柜,全换了新的。
除了那个男人没换。
那个男人,陆修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今年四十五岁,身材依然魁梧,两鬓微有斑白。
父女俩已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起初于文礼打她,她还回娘家哭诉。
陆修明总是从她的哭诉中挑出她的点滴不是——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