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的历史乏善可陈,至少前面一千多年如此。和所有的帝国一样,陈国渐渐衰落,直至文皇帝再度中兴,延续了国祚一百五十年。
后来天下大乱……咦!
杨玄翻页,后面夹着一张纸,上面全是批注。
——权贵贪婪,世俗之外野心勃勃,此乃陈国灭亡之因。
权贵贪婪,这个杨玄理解,可世俗之外……
“方外吗?”杨玄挠挠头,觉得方外挺好的。
譬如说大唐的国教,那些教众都很虔诚。
他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史书,案几上的朱雀老早就充满了电。
良久,杨玄抬头,揉揉眉心道:“权贵为何能肆无忌惮的杀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连问了三个为什么,最后抬眸,“朱雀,谁能肆无忌惮的杀人?”
朱雀死板的道:“帝王。”
“哦!”
少年明悟,随即说道:“可他们不是帝王呀!”
他起身,缓缓收拾着东西,最后把朱雀装进小皮囊里,有些不舍的道:“朱雀。”
“我在。”
朱雀是个永不厌倦的伙伴,随便他问什么都能回答。
杨玄问道:“朱雀,心中不忿,看不下去了怎么办?”
朱雀说道:“要么忍,要么狠。”
……
杨玄出了家门,此刻邻居们大多在外,或是在家中做事,陈曲里静悄悄的。
他刚到这里时,每次进出陈曲,总是会引来狗吠,但现在他就算是大步踩踏,发出很大的声音,那些狗却一声不吭。
后来他才慢慢领悟,原来陌生便是一种罪。而欺生是一种本能,不分人兽。
他背着一个包袱,从偏僻处缓缓出了永宁坊。
他一路寻摸到了何氏的大宅子外面。
宅子里,何欢正在给何锦城说着今日的行动。
“晏城今日叩阙,胆大妄为,多半史册上要记一笔。”何欢觉得史官们为了这等人着笔有些不值,“早该动手的,可上次失手后杨氏那边便不置可否。今日晏城叩阙,当众羞辱一家五姓,我临机决断,想来他们不会生气。”
何锦城早就得知了此事,他端着茶杯缓缓啜饮,神色平静的道:“杨氏那边下午就来了人,说杀得好。国丈先前进宫,出宫时神色平静,随即宫中赏赐了国丈。”
颍川杨氏的家主杨松成的女儿如今便是皇后,所以外人多称呼他为国丈。
何欢笑了笑,轻蔑的道:“晏城以为自己是忠臣,却不知他在帝王的眼中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对了,阿耶,可曾赏赐了左相陈慎?”
何锦城放下茶杯,但双手捂着杯子边缘,眼中多了忌惮之意,沉吟许久,“并未。”
他见何欢笑了起来,就摇头告诫道:“陈慎老谋深算,这么多年以来针对他的谋划多不胜数,可他却依旧一步一步走进了庙堂,如今站在帝王之下的第一人。这样的人,万万不可轻视。”
何欢点头,“是。”
父子二人一起用了晚饭,何欢随即告退。
出了何锦城这里,智囊陈句含笑过来。
“今日你做的不错。”何欢赞赏的道:“不过是几息之间,你便能让一个人成为死士。”
陈句微笑,“只是仗着郎君和小郎君的威势罢了。”
二人相对一笑,陈句告退,准备回去。
何氏的大门外挂着灯笼,此刻夜色降临,大门和侧门紧闭,门子躲在边上的小房间里,惬意的偷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