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银行之事,王福已经让户部着手准备,先别说是银票,单单将银两铸成银元,朝廷不但可以坐收至少二成以上的巨利,而且消除了火耗一项,可以大大降低百姓的负担,银元比银两便于流通,又可以促进商业的发展,进而增加朝廷的税收。
这个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实行,火耗对百姓是一个大负担,却是地方官员的主要收入,官员薪俸极低,平时迎来送往,聘请文书幕僚,全靠从火耗这一项中支出,可想而知,若是突然少了火耗这一项,官员们肯定会群起反对,即使王福是皇帝也没有让官员们饿着肚子办公的道理,安守清贫之人毕竟是少数。
至于银行其他事务,更是复杂,王福并没有打算一蹴而就,先要定好章程,漏洞越少越好,最主要还是人才难求,在打理银行的人才没有培养出来之前冒然推出只是下策,若是因为出现问题导致银行信誉受损就得不偿失。
解决郑芝龙之事更是麻烦,郑芝龙有兵有钱,根本不需要朝廷供养,眼下王福能压制郑芝龙更多的靠一个大义名份,王福曾想将郑芝龙直接调入京城给其加官升职,然后再将他的水师收归朝廷所有,可惜郑芝龙不知是否接受了以前四镇的教训,找出种种借口就是不肯进京,来的只是他两个弟弟郑鸿逵、郑芝豹及侄儿郑彩等人。
现在看来,要想和平解决郑芝龙几乎不可能,除非王福亲领大军进入福建,只是王福一直下不了决心,从历史上看,郑芝龙把陆上的基业看得很重,有一点守家犬的味道,若是郑芝龙舍不得留在福建的基业,只有向朝廷屈服,王福怕就怕郑芝龙断然将福建舍弃,重新窜入海上,那大明的海疆就要不得安宁了。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王福将银行和郑芝龙之事暂时抛到了脑后,想着这次谢迁的起义到底会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他依稀记得,历史上这次谢迁的起义声势浩大,那个向多尔衮建议所有汉人都要剃发易服的无耻官员孙之獬就是落入谢迁手中,被义军处以极刑而死。花了数年时间清军才将谢迁所部剿灭,当然,那是在清军主力已经分布在南方的情况下,如今清军在山东的兵力虽然比历史上要多,可是若有外部的力量介入,谢迁的义军拖上数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眼下清军所占之地只有三省,若是等到自己反攻时谢迁的义军还没有剿灭,其间足可以让清军元气大伤,想到这,王福连忙向左右道:“把地图拿来。”
数名内侍将一张巨大的地图拿了过来,王福的手轻点在青州高苑县上,高苑位于青州北端,离大海非常近,用小船可以从海中沿河直上县城,何况以谢迁的兵力,就直接拿下靠海的乐安、利津两县也不是不可能。
“冯爱卿,朕交给你一个任务,以最快的速度和谢迁所部联系上,传达朕的旨意,朝廷并没有忘记这些陷入鞑子铁蹄下的子民,如果他们愿意,朝廷可以尽可能的支持他们对鞑子的作战。”
“微臣遵旨。”冯可宗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皇上,这个谢迁虽然打出了驱除鞑子的口号,可是前面还有一个除暴安良,明显是流寇的手段,对朝廷并不丝毫恭敬之心,若是朝廷支持了他们,日后会不会成尾大不掉之势。”
王福大笑起来:“爱卿多虑了,朕连闯逆都不怕,何必怕一个区区谢迁,他的势力越大越好,朕就怕他没有野心。”
冯可宗这才释然,确实,闯逆虽然被鞑子击败,可是毕竟曾经连京城都攻破,皇上尚且和他交易,又如何会在意一个谢迁。不过,他还有不解,道“皇上英明,谢迁不比榆林贼,有河南可以借道,朝廷又如何给予支援?”
王福微微一笑:“冯爱卿莫非忘了大海?”
“大海。”冯可宗一呆,马上反应过来:“微臣明白了,这就下去准备,微臣告退。”
王福挥了挥手:“去吧。”
冯可宗下去后,王海却发起呆来,依靠大海给谢迁所部支援,说起来轻松,眼下顾三麻子的船队完全可以办到,只是这样一来,船队带来的收人要大幅度减少不说,还不能在此时动郑芝龙,否则顾三麻子的这支船队只能缩回江里,不然,郑芝龙轻易就可以将这支船队覆灭。
或许这是一个试探郑芝龙的契机,试探的当然不是郑芝龙对朝廷的忠心,而是眼下郑芝龙对朝廷有多大敬畏,若是下令由郑芝龙的船只对谢迁所部进行补给支援,郑芝龙会不会遵令而行。
想通此事后,王福松了一口气,郑芝龙若是恭敬也就罢了,自己还可以容忍他一段时间,先把户部银行建起来,若是郑芝龙一口回绝,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拼着以后沿海不得安宁也要先行将郑芝龙在陆上的势力铲除。
南京码头,一艘数层高的大船缓缓向码头驶来,船头上方插着一高一矮两面鲜艳的旗帜,高的那面旗帜上方绣着一个斗大的明字,矮的那面却是一个顾字,周围的船只看到这两面旗帜纷纷避让,让这艘大船先入港口。
这艘大船,正是以前海盗顾三麻子的坐船,和郑芝龙比起来,顾三麻子无疑只是一条小鱼虾,不过在长江也是鼎鼎有名,谁不知顾三麻子盗亦有盗,义气为先,现在顾三麻子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海防游击将军,而且与皇帝的内库紧密相连,就是郑家船队见到了也得客客气气,别的船队无论是谁要出海都要向郑家交纳每船数百至数千两的船引,唯有顾三麻子的船队一概免除。
这一年多来,顾三麻子几乎都在海上奔波,连跑了日本数趟,不但将朝廷急需的硫磺大量运回来,还替内库赚了不少,虽然自己只可以留三成,只是用来养船却足够,他早年已经赚下了足够的家当,倒也不太在乎银子,关键是能够混到一个出身,否则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命花。
虽然辛苦顾三麻子却觉得值得,尤其是郑家的船队遇上了他们也客客气气时,顾三麻子更是感觉到自己投靠朝廷这部棋走对了,不过,听到阎应元的待遇,顾三麻子还是不由流口水,阎应元眼下可是五万羽林卫的统帅,而且已经被封为定北伯,日后可以传之子孙。
只是单单羡慕也无用,阎应元练兵半年,跟随着皇帝御驾亲征,歼灭鞑子数万大军,封一个伯爵也不算意外,大明爵位难封已到苛刻的地步,当初太祖只定下三等爵位,公、侯、伯,除了太祖,成祖皇帝手上曾大规模封爵外,后世能封爵之人极少,不过,眼下到了乱世,皇帝明显着增加了爵位的赐予,若是能立下大功,封爵并非不可能。
大船靠岸,顾三麻子从甲板上跳了下来,他脸上一幅紫膛色,胡子乱蓬蓬的缠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金黄色的太阳直照下来,不由嚷道:“热,真他妈的太热。”
一名亲随道:“将军,兄弟们都数月没有上岸了,晚上一定要到城中最好的青楼,先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热也要搂着个婊子狠操一番。”
亲随的话马上引来一番哄堂大笑,顾三麻子瞪了自己的亲随一眼:“就知道想好事,若不把船上的货御下来,谁也别想进城。”
“大人放心,用不了一个时辰,包准这货就能全部御下,大人,你看,前面工部的官员不是来了吗?”
这艘船上装的多是工部所需要的物资,铜料、硫磺,矿石等,所有只要将货御下交给工部官员即可。
来的不止是工部官员,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内侍,看到顾三麻子,内侍用尖厉的嗓音喊道:“圣旨下,游击将军顾三接旨。”
顾三麻子一行人连忙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海防游击顾三即刻进宫,不得延误,钦旨!”内侍将圣旨三言两语念完,笑眯眯的道:“顾将军,谢恩吧。”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恩完毕,顾三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皇帝的圣旨简单的很,他却有点模不着头脑:“公公,皇上这么着急宣卑职进宫,到底有何要事?”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内侍摇头道。
顾三麻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内侍手里,内侍推了数下才收下:“顾将军,实在对不住,咱家是当真不知道,不过皇上这些天一直很高兴,这么急召见将军,总不是什么坏事,除了将军外,皇上还派人向江防大臣郑鸿逵郑大人传旨,大概是关于海上什么事吧。”
听内侍这么一说,顾三麻子心中顿时有底,他随口吩咐了几声,将整船的物资抛给部下,带着十余名侍卫跨上马背,向城中方向奔去。
…………………………
最后几个小时了,大家还有月票没,千万不要浪费了,这是第二更,今晚下一更要晚一点,在23:58分放出,预定一下下月的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