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起鱼肚白,院子里便传来有节奏的洒扫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是你二舅妈在扫院子呢。”外婆轻轻摸了摸好奇地探出头朝外面张望的沈安然,声音里满是慈爱,“快躺好,外面冷,别着凉了。”那抚摸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目光里的宠溺仿佛要溢出来。
“我二嫂是个勤快人。”李慧娟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起身穿衣。
“你再睡会儿吧!天还早着呢!”外婆坐起身,眉头微微皱起,满眼心疼地看着女儿,“你大老远带着两个孩子走路过来,还拎着那么多东西,多累啊。这俩孩子也懂事,进屋都不喊累,看着就让人心疼。”
“不了,娘,我去给二嫂帮把手。”说着,李慧娟已经下了炕。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一次不帮也没啥,你二嫂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外婆仍在试图劝女儿多休息会儿,目光紧紧追随着李慧娟的身影,满是不舍。
“娘,你和孩子们躺着吧,我也睡不着,在家早起都习惯了。”
李慧娟走出门,就看见二舅妈已经给院子洒好了水,正一个人挥动着大扫帚扫院子。
“慧娟,把你吵醒了?”
“没,我在家也是这个点儿起,习惯了,睡不着,嫂子,我帮你扫。”
“就这点活儿,不碍事,你歇着吧。”
“那我去喂鸡。”
“你呀,就是闲不住。行,那你扫吧,我去给咱做早饭,咱爹吃饭早,早起烧饭都成习惯了。”
这时,外公从屋里迈着方步走了出来。虽已年逾古稀,可那股子书生气依旧扑面而来。他身形清瘦,腰背却挺得笔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透着知识分子特有的睿智与温和。一头银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身上常年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的褂子,衣角和领口都规规矩矩,不见一丝褶皱。他走路时步伐沉稳,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带着独特的儒雅气质,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外公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到院子里,便这儿拾掇拾掇,那儿摆弄摆弄。庄户人家的院子,本就有干不完的活儿,着实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院子里堆着刚从地里收回来的柴禾,外公细心地将它们码放整齐,还时不时拿起一根端详一番,看看是否干透,以便做饭时能烧得更旺。墙角的农具,他也挨个检查,把松动的把柄重新加固,反正是从起床一直没有闲着。
不一会儿,二舅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魁梧,壮实的身板仿佛能扛起生活所有的重担。黝黑的脸庞上,浓眉大眼透着朴实与憨厚,一笑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感觉格外亲切。他常年在田间劳作,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辛勤耕耘的印记。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衣角随意地扎在腰间,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举手投足间都是农家汉子的质朴与豪爽。他看到李慧娟在帮忙干活,连忙走上前说道:“慧娟,你难得回来,这些活让我们干就行,快歇着去。”
“二哥说的啥话,以前这院子一直都是我扫,今日也让我扫一回。”李慧娟在自己二哥面前就没有像在二嫂面前拘谨,有些调皮的说着,便听到后院的驴叫了两声,李慧娟噗嗤一笑,“二哥还是去喂驴吧,你家驴饿了。”
“这畜生天一亮就叫唤,下雨天想睡懒觉都睡不成,得喂饱了才行。”二舅舅笑着说道,然后大步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二舅舅熟练地从墙角拿起草料筐,将新鲜的草料倒入槽中。那驴立刻欢快地凑了过来,大口咀嚼着,尾巴还不时地甩动着。二舅舅一边看着驴吃食,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脖子,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吃好了好干活。”庄户人家有驴车的不多,有马车的更是少,就像沈家,除了做生意的沈老二,其余的都没有。所以庄户人家对待这些可以劳作的畜生格外关照,它们可是家里的好帮手,承载着一家人的生计与希望。
二嫂先烧了一锅开水,方便洗漱用热水,还泡了一壶热茶。
李家日子虽比沈家好一点儿,但是也不是啥富贵人家,吃食上也是很节省。今日是李慧娟在,所以二嫂今日的早饭做的还是比较丰盛的,因为李慧娟吃完早饭就要回去了,在冬雪没有下下来之前,庄户人家田里还有好些活要干,李慧娟不在家沈进自个儿吃饭也是问题。
沈安静也跟着起了床,这一起大伙都起来了。
穿戴好出门,一股清凉的凉风吹了过来,沈安然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安然,先进屋,这早上外面凉,你可不能受凉喽!”外婆在屋里喊道。
沈安然连忙进了屋,还是屋里暖和,外面还是凉,不过等太阳出来了就会热起来。
沈安静和李茹芸叠了被褥,码放整齐扫了炕,两人就下炕去厨房帮忙了。
沈安然本就比她们小,又被外婆宠着,就自顾自地和李恒在屋里待着没有出去。
李茹芸端了热水让外婆和沈安然洗漱,自个儿和沈安静在院子里洗漱。
外婆给沈安然梳好头,也去厨房看了看。外婆看到二舅妈准备的吃食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舅妈煮了一大锅肉粥,蒸了大馒头,炒了两大盘菜园子里的绿菜,还把昨儿个晚饭时没吃完的鸡热了一下。
饭桌还是摆在了堂屋的大炕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起早饭,又暖和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