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着声响,所有人都明白了,珩世子硬生生踢断了大公子的膝盖。
“夫君。”高台上的女子跌跌撞撞冲下来,她抱着跪倒在地的宗沛,惊惶不安。她不敢求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颤抖着挡在宗沛身前。
“来人,”
守在殿外的侍卫迅速进来,镇南王府侍卫长看到大公子跪倒在地,一脸平静的对宗珩行礼道:“属下参见世子。”
“连夜送大公子回新城养伤。”尽管宗沛十多天前从新城回来的。
“是。”
两个侍卫架着大公子,将他从地上扶起。
宗沛一只腿骨头歪折,像是一截断了的树枝,上下靠着皮肉奇怪的连接着。他一只腿借力摇晃着站起来,突然,宗沛弯腰朝着宗珩深深行礼,面带虚汗:“谢世子。”
宗沛头上冷汗淋漓,因疼痛面容扭曲,但是他一直弯着腰,声调中带着感激和恭敬,他没有想到宗珩会保下他。从他接到母亲的信的时候,就明白了此番回到海州轻则圈禁,重则性命不保累及妻儿。王妃希望他能取珩世子而代之,但是他心中只有恐惧,自他从新城回海州之日起,就日日彻夜难眠,心中除了恐惧还有悲愤。
父王母妃未必不知他回到海州就是死路一条,也未必能有把握一定能剪除掉珩世子的势力,之前他沦陷在京中的时候尚且不能。更何况他由北疆回来,人心所趋,大势所向。现在海州之内,朝野之中,世家百姓,人人都是珩世子的势力。又何来剪除一说。
他故意激怒珩世子,一是心中有怨,二是希望能够在父王与宗珩翻脸之前,获罪与珩世子。这样至少能保住妻儿。
但他没有想到宗珩会容许他全身而退,以一条腿的代价就把他从海州这漩涡里摘了出去。的确,他不能自伤其身,因为会引起父王母妃的恨意。但是宗珩废了他一条腿又不一样,残疾之身不可接掌王位。他们不会再利用他,他返回新城也不会再被宣回。
“不谢。”宗珩牵着红玉冷淡的对自己的哥哥道。
宗沛起身,稍稍转身对着红玉又弯腰道:“世子妃尊贵之身,气度高洁,臣心中秽恶,出言不逊,罪恶滔天,回新城后愿自闭府中一年。”
说完这话,宗沛在侍卫和女子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高台上的桌案被撤去,只余一侧。
宗珩拉着红玉上了高台。
下面重臣面色复杂,不复往日谈笑之声。他们未料到会遇到今日之景。在场的没有人是傻子,大公子断了一条腿,却对珩世子感激涕零,并愿意自禁府中一年思过,却是因谢珩世子保住了他一家的性命。
这样想来,大家不由的对大公子又惜又叹,如此人品、眼光、决断,这么多年大公子没有负了旧时的名声。而对将亲子逼到如此境地的镇南王,众人皆心中有数,不再多言。
红玉坐定后,看向归一。
“世子妃?”
“上次药方配出的药送过去一瓶,以世子踢出去的力道和那人骨头断裂的声响,把药丸内服外敷,还能养好。”
“是。”归一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宗珩在她手边,接过婢女捧着的玉壶,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黄色的茶汤香气轻暖。
红玉接过茶碗只捧在手心里,没有立即喝。
“不喜欢?”
“没有,刚刚那人是你亲哥哥吗?”
“是。”宗珩放下玉壶,让婢女呈上蜜水。新鲜的指盖大小的白色龙眼在琥珀色的蜜水中沉沉浮浮。香甜的味道让人口中生津。
“先吃点东西,宴会还要过一会儿。”
喝完了一碗龙眼蜜水,红玉凑在宗珩耳边说道:“我发现,你哥哥有妖族的血统。”
“嗯。”
“还有镇南王,上次见到他,他身上的妖血要比刚刚那人要浓,但是他们都和你不一样。”红玉伸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的筋脉上,鼓动的鲜血在他体内流动,像是大大小小的河流,灌溉骨骼皮肉。“他们是人与妖的混血,但是你却是纯血的天生的妖。”
红玉得出一个结论,“王妃和镇南王并不是你的血亲,你有可能只是借了个地方投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