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门口,只是一瞬,莫凌不由脸色一变,冬离果然不在雪凌山了,她去了哪里?
“关桥??”声音未落,他发现关桥也不在,连忙唤来尤欣欣,“小尤一一”
尤欣欣第一时间赶至:“君上,您出关了?”
这五百年她过得难熬,莫凌每次闭关的时期,日子于她来说就是意味着漫长无趣,她掐着时间过日子,每逢整百的那一天里,她时刻做好迎接莫凌出关的准备,终于在第五次这一日盼到他出关了。
“冬离和关桥哪里去了?”
一出关就问冬离,他真是很在意她,本来已经淡忘此事的尤欣欣闻言不由暗暗紧张,如果莫凌知道是她有意放走冬离,一定会十分不悦,后果不可预料,所以当机立断,她决定按照当初设想得那样应对这件事。
“君上一一”她豁地双膝跪地,“是欣欣无能,欣欣没用,这才让冬离上仙离开了雪凌!”
“是你打开的结界?”莫凌一听这话,知道冬离是真的出了雪凌山,“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带回来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何放她走?”
“君上,是欣欣没用!”尤欣欣说着,声泪俱下,“冬离上仙是您带回来的贵客,欣欣岂敢随意做主!”
见尤欣欣这般光景,莫凌不禁蹙眉,侧开身子:“那她如何出得这个雪凌山?”
尤欣欣抹了一把眼泪,紧接着“呲啦”一声就将领口扯开,露出右边颈项和锁骨处一大片肌肤,只是那玉白的肌底上有一条手指粗巴掌长的伤疤,她指着脖子上的伤痕,眼泪又一次流下:“君上,您请看!”
莫凌连顿都没打得转过脸来,目光也很自然地落在尤欣欣的肩颈上,眼底没有一点起伏流露,有的只是疑惑:“你这伤从何而来?”
“就是冬离上仙啊?晚辈不了解她性情,不知道她性烈至斯,一时不防,受她以诛雷球的攻击,留下这等无法消弭的疤痕来!”
“诛雷球?”莫凌还在盯着那道狰狞的疤痕,没有移目。
尤欣欣被他看得脸颊生热,湿润的眼睛越发潋滟多情,这是莫凌第一次看她看得如此专注,微微垂颈回道:“晚辈怕她再祭出几颗,索了我性命去,迫不得已才将结界打开,放她走!晚辈也不晓得她何以非要离开这里,还走得一脸决绝,甚至不惜以杀了我为代价!”
闻言,莫凌默然地从她颈子上收回目光,脸上神色莫辨。
尤欣欣一脸梨花带雨的同时,不忘悄下打量莫凌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端倪,遂继续道:“晚辈倒也不是真的怕她,第一颗诛雷球她扔的出其不意,晚辈避之不及才受伤,幸好她法力微弱,否则晚辈定是难逃一劫,其后,她仍以诛雷球相挟,晚辈怕她走极端,觉得强留不得,无奈之下便开了结界,放她离开了!”
“关桥人现在何处?”
尤欣欣吸了吸鼻子,语腔极为委屈:“关桥听到动静赶出来,见我受伤,便先行为我救治,后来又担心冬离上仙的安危,怕您出关后到时怪罪,就一路追她去了,后来他曾回来过雪凌山,因为不能进山,仅仅是隔着结届向我问您有没有出关,别的事一个字没提,我问她冬离如何,他也没个回应。之后他两都没有再出现过,不知这五百年里他们怎么样了,晚辈因为要守山,一步没敢离开雪凌山,是以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莫凌举目远望,忆及闭关前夕发生的事情,不由低叹,自己当时的语气的确重了些,可若是不重,只怕给那丫头留有念想的余地,他原也没想到那丫头竟是这般刚烈,连体障都不顾,直接离山而去,还以诛雷球威迫小尤!
哎,只盼关桥能追上她,一路护她周全才好!
“该望君上不要怪罪晚辈!”尤欣欣瞅见莫凌发呆,怕他不原谅,继续哭诉。
莫凌回神,觑了一眼满脸泪痕却仍不失风韵的尤欣欣,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长生之路,何其漫漫,所遇艰难险阻又何其无数,哭鼻子却是最不可取!”
印象中与冬离的几次会面,都是在极其复杂坎坷的时境下,不管是潇阳殿的意外,还是瑶山身世的揭穿,还是出来黑葫芦与她娘亲的重聚,再到恶灵界的困境……每一次都有足够理由令她哭泣,但印象中她好像就在丹峰大会回来时流过一次眼泪,而流眼泪的原因竟是她无法吐纳!
莫凌摇摇头,没有多言地腾空而起,来到山脚上结界前丢下一句:“结界我已重新铺设,若关桥回来,你让他进山,等我回来!”
尤欣欣没有想到莫凌会对她哭的这一场颇有微词,原以为自己哭得这般肝肠寸断,他定会为之动容,没想到他竟然半句安慰没有,非但没有安慰,还说什么哭鼻子最不可取!
她哪里想哭来着,她岂会不知这世道从不相信眼泪的道理?只不过是受了冬离的启发,欲使一招苦肉计,替自己开脱的同时,能博得他的怜悯而已,不成想到头来更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这会儿纵然心里气极悔极,她面上不敢显露半分,依旧眼里噙满泪水地哽咽:“是,君上!”
直到莫凌走了许久,她才恨恨抹掉脸上的泪水,原地呸了一声,甚为自弃:“真是脑袋进水了,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一路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屋里,坐到一面巨大的梳妆镜前,轻轻地解开前襟,这一次只解开一个纽扣就可以了,刚刚在莫凌跟前,她有意一把多解开几颗,让一双锁骨全部露出来,果然吸引到莫凌的注视,只是从他的目光里没有看出一丝温暖而已。
是这伤疤太难看了么?
当初自己在扔那颗诛雷球的时候已经计算得很是精确了,法力也运用得恰到好处,脖子这道伤疤也是她思来想去选定的,因为看起来效果更逼真,但是处理修饰起来也能更出彩。
她从梳妆盒中一支精致的画笔,又自小隔断里拿出一幅雪白的帕子,指尖轻点,顿时帕子上浮现一朵长长的紫藤花,其长度宽度恰好吻合她颈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