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郭煜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躲过了头上的抚摸。
这躲避的动作弄得张悦心里一酸,又暗暗告诫自己,孩子刚回来,别急,慢慢来,慢慢就好了。
她极力装作自然地收回手,在儿子旁边的床沿上坐下,问盘腿坐在床上的徐娇娇,“娇娇今天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医院人有点多。”徐娇娇嘿嘿笑,“这一会儿还算好,张姨你是没看见,刚刚那闹得简直像菜市场!”
张悦忍不住被她逗乐了,她笑着又问,“昨天那个骨髓穿刺,出结果了没有?”
“出了,确诊了,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中度。”回答的是郭长源,他向妻子道,“小煜的出院手续办好了,一会儿你先带他回家。我带着娇娇去市局报案。”
“市局?直接去你们局里不是更方便点儿?”张悦疑惑道,又问丈夫要检查报告,“写检查结果的单子呢?让我看看。”
“书面的报告单得三天后才能出来,大夫先把结果跟我说了一声。”郭长源解释,“出事儿的地点是山北,到时候估计得两地警方配合工作,直接去市局好些。况且,娇娇他们刚来那天就是去了市局,勉强算得上一事不烦二主?”
“没报告单,光凭嘴说立得了案吗?”
“没事。报告单后补上去就行。”
“那好,那我就先带小煜回去了?”
郭煜一听就表示了反对,“我不想回去,我想先跟娇娇一起去公安局。”
郭长源和张悦看了看对方,一时都没说话。他们都不想让儿子再跟着四处跑了,他病还没好,该在家里好好养着。但他们又实在无法拒绝儿子提的要求。
徐娇娇一看郭叔夫妻俩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不想让郭煜跟着跑,她轻轻拍了下床,向郭煜嗔道,“哎呀,你跟着去干什么?是我报案又不是你报案。再说了,又没多远,估计不出两个小时我就又回来了。”
“就是啊,”张悦跟着道,“报案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你爸爸这个老警察跟着呢。”
“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郭煜坚持,他道,“我就是想去看看,也能长长见识啊。”
徐娇娇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心想看人报案能长个什么见识啊,再说了公安局你不是前两天才去过吗!
“谁说你没事儿啊?”她在床上跪起来朝前挪了两步,伸手在郭煜头上呼噜了一把,收回手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嫌弃地“咦——”了一声,呲哒他说,“头发这么油,都发臭了,你也不算算你几天没洗头了,带上今儿都三天了吧!你不打算回去洗洗头洗洗澡?”又拿两根指头捻起他肩上的t恤抖了抖,“这衣裳也三天了吧?大热天的你还不打算换了洗洗?”
郭煜臊地脸都红了,他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
说实话,上辈子在黑煤窑待久了,其实他本身的自我清洁意识真心不怎么样。要不是跟徐娇娇在一起,他当初那一套破衣服都能从山南一直穿到北京,穿到他找到爸妈有新衣服换为止。就更别提洗澡洗头发什么的了。
“好吧,我回去。”他红着脸妥协,“我弄好了就来陪你。”
“哎,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用不着陪。你搁家里好好养着吧。”
“我不想搁家养,我就想在这儿养。”郭煜道,没等徐娇娇再反对,他上去拉住了张悦的手,征求她意见,“现在就走吧?回家。”
儿子拉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张悦轻轻握紧了手,把儿子的小手包进掌心里,“好好好,妈妈带你回家。”
张悦母子俩出了病房门,徐娇娇重新坐了回去。
她把食指□□头发里摸了一下,伸在眼前一看,吐了下舌头“我比你的还油!”又凑近一闻,“也快臭了。”
回来得记着问问医生在医院里能不能洗澡,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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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想帮儿子洗澡,“你手上针孔的伤还没长好呢,不能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