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逾白回到房间,发现陈小四不在,无邪、王胖子正跟谢雨辰聊天。
“他人呢?”逾白开了一袋薯片,咔滋咔滋吃着。
“上厕所了吧。”王胖子往外瞅了一眼,接着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白爷,我在潘家园可没少听陈家的事儿,这位小四爷可真赶不上陈老爷子。”
“哦?怎么说?”无邪一下子来了兴致,嗑着瓜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王胖子压低声音:“就是陈家的陈金水,这位可真是大方,那钞票大把大把地往外撒,硬是收买了一堆陈家的伙计,甚至还抢了几个小四爷的盘口。
可您猜怎么着,这小四爷跟没事人似的,什么举动都没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要是换成陈老爷子,不得直接把人剥皮抽筋,连骨灰都得扬喽。”
不得不说,潘家园的情报组织还挺实时。
“那陈阿公不管吗?好歹是他定下的接班人啊。”无邪微微皱眉。
“陈老爷子自从出国后,就深居简出,对陈家事那是彻底撒手不管了。甚至都有人传,陈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只想安度晚年呢。”王胖子描述得绘声绘色。
“按理说,上一任家主还在世,怎么着也会给后辈留下一些可靠的人手,好稳固地位。真不明白,陈阿公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不然陈小四也不至于被陈金水欺负成这样。”无邪想到了潘子,要是有像潘子这样忠心耿耿的伙计,就算家族内部再乱,也能有个依靠。
谢雨辰一直静静地听着,神色冷静。这几天,他没少通过言语试探陈小四,发现这人不管是应答还是反应速度,都堪称上上之选,说辞更是滴水不漏,而且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像陈小四这样出色的年轻人,绝不可能连家主的位置都坐不稳。而陈金水还能在外面蹦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陈小四在下一盘大棋,放长线,钓大鱼。
在谢雨辰看来,陈家那些能用钱收拢的伙计,肯定和陈阿公、陈小四不是一条心,各个盘口里的人员也是鱼龙混杂。现在就看陈金水还能招揽多少人,等时机一成熟,陈小四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种做法,其实也是谢雨辰平日里常用的手段,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你们都被他给骗了。”逾白突然放下手中的零食,一脸认真,“咱们现在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陈小四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他这是在试探陈家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忠于他的,那些轻易就反水的伙计,跟着陈金水只有一个下场。”
说着,逾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忠于家主的伙计只能被灭门。
“嘶……”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这小四爷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还好有白爷您点拨,不然我还真小瞧他了。”
“不容易啊,陈皮那一根筋的脑子,居然能养出这么个狡诈的狼崽子。”逾白悠哉悠哉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在她的认知里,陈皮脑子里从不会想太复杂的事,不会想别人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比起是否被人利用,他更在乎能不能获取眼前的利益。
等他爽了,大不了杀了其他人,这就是盗墓界没有内耗——陈皮阿四的暴力美学。
这话一出,无邪倒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逾宝是尊重陈阿公的,“逾宝,你难道都不害怕陈阿公吗?”
“害怕?我能打得过他,为什么要害怕?”逾白扬起下巴,一脸自信。虽然她没和陈皮交过手,但对自已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这位师兄,可不仅仅会使九爪钩,”谢雨辰知道逾白心里在想什么,“近战的时候,他也擅长用棍。他能成为师傅的徒弟,靠的是超高的天赋和绝佳的练武根骨。”
二月红当初收徒,主要是为了传承戏曲,传授功夫只是顺带。
可陈皮拜师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很多童子功,像缩骨功之类的,都已经错过了最佳学习时机,再加上陈皮的嗓子条件根本不适合唱戏。
但二月红还是留下了他,就是看中了陈皮在练武方面的天赋,简直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
想当年,二月红在陈皮面前展示招式,第二天陈皮就能将其融会贯通到九爪钩的使用中。二月红从未专门教过陈皮如何使用九爪钩,可他就靠着这门绝技,成为了老九门的四爷。
谢雨辰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自已打不过陈皮?逾白心里有些不爽,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咬着薯片。
“不是觉得你打不过他,”谢雨辰看着少女耍小脾气,耐心地解释着:“陈阿公在年轻的时候,被人叫做花签子,这种人手快、耳朵灵、眼神好。
普通人打架,看的是对方高不高大,有没有武器。而花签子打架,根本不管对方是谁,所有人对他来说都一样,看的是破绽。”
“破绽?”无邪听到这个词,不禁想起黑瞎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花花的意思是,陈皮那是老天追着喂饭吃。他的眼睛很容易就能发现别人的破绽,一个人对他动手,他会自动把对方当成一副骨架,在他眼里,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慢动作回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变化,肌肉的收缩与舒张,肢体的移动轨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能瞬间捕捉到这些破绽,然后以最快、最狠的方式发动攻击。”
“这种狠人,一般十个二十个都近不了他的身。只不过,他打架的时候格外惨烈,完全不计较自已会不会受伤。”王胖子补充道,脸上露出一丝敬畏的神色。
“所以说啊,陈皮的医保卡肯定常年欠费。”逾白有些调皮地调侃着。
对她来说,陈皮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只适用于走投无路的绝境。不过,她相信自已不会陷入那种境地,毕竟她向来习惯多准备几条后路。
有时候,人总是容易心存侥幸,殊不知,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在某些事情上就会吃大亏。
这个道理,逾白也是在和汪家族长最后一次交手时才深刻领悟到的。
那次,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