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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眼睛（第1页）

“公主庶母。”皇上听完她的话后，低沉着嗓音又把这四个字轻轻念了一遍，手上紧紧捏着的元千楹写的纸张重新被他抚平放在桌子上，眸光越来越沉。

江浔之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只顾着哭却没注意到暴风雨正在来临的尹嫔，眼底带了一丝嘲讽，敢主动说是公主庶母？该不该说这个女人有点过于蠢笨了呢？

如今的皇上可还是把先皇后当做自已唯一的妻子，这名正言顺到妻子最爱的孩子那里告诉那个孩子，你的爹爹纳了小妾，哪怕是确有其事，也是明摆着扇皇上的脸。

皇上到现在可还是把自已当成深情帝王呢，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唯爱一人，这个时候打脸，真是嫌自已活的时间太长了。

江浔之眼底讥讽一闪而过，面上端的一副君子姿态，极其从容地对着皇上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皇上，微臣近段时日教授公主，公主并非不知轻重之人，想来，尹嫔娘娘此话有失偏颇，应当是没有将事说全。”

尹嫔猛地瞪大了眼睛，慌了一瞬，但还是期待地擦着眼泪往皇上看去，结果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与以往她见到的那双深情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皇上看着她那双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要朕为了你惩戒永安公主？”

尹嫔听到皇上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虽觉得皇上语气有些奇怪，但听到皇上并没有把江浔之的话听进去让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只觉得皇上心里应当还是有她存在的一席之地的。

“皇上，臣妾是女子，被这般灌了药，日后可如何是好？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盯着那双他曾经觉得还算是像的眼睛，此时却觉得一点也不像了。

当初千楹刚出生被意曦抱在怀里教说话的时候，意曦拉着她的小手，一字一顿地教道，“楹楹是爹娘最宠的宝贝，有谁敢欺负楹楹了，就一定要欺负回去，无论有多过分，爹爹都会好好护住楹楹的。对不对嘛？夫君～”

意曦那双天生就含情的眼睛抱着还在怀里的缩小版的她就这样母女两个人一起看着他，而后小小的千楹牙牙学语，第一次喊出来了“爹……爹……护……”

他未必不知道当初是千楹主动拉着淑妃的手把自已推下去的，这也是他还留着淑妃的命的原因。他迁怒淑妃家族，是因为，只是一个后宫嫔妃罢了，千楹想要惩治她居然还要把自已弄到高烧。

他当时坐在千楹床前守着她烧退的时候，就觉得，若是意曦还在，千楹定不会因为害怕失去他的宠爱而去针对妃嫔，所以他从那之后，更加一直纵容着她在宫中肆意妄为。

后宫嫔妃，无一人会比他女儿重要。

他从听到千楹第一次喊出“爹爹”的时候，就已经发誓，只要他还在一天，他的女儿想要得到什么，他就会给她什么。

他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连最爱的人都护不住的傀儡皇帝了。如若是到了现在，他的女儿惩戒一个下人，还要被惩罚，那他还做这个皇帝干什么？倒不如趁早退位让贤算了！

皇上踱步从案台后面一点点走向地上跪着的尹嫔，弯腰，右手紧紧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双眼睛。

“你要朕为你做主？”

尹嫔下巴本就被那些太监捏得有些骨裂和脱臼，皇上这一捏，更是疼得冷汗连连，“皇……皇上……”

尹嫔被吓得不敢再乱说，面露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皇上。

之前皇上待她一直柔情蜜意的，何时见到过这番模样？是她错了，皇上至少在位了十几年，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的姿态，她怎么会觉得一个对她以假面目相处的人会爱她？

“你凭什么觉得，在朕心里，你的地位会高于朕的女儿？”

皇上捏着她下巴的手劲越来越大，甚至直接往下移去，死死地扣紧她的喉咙，直接把她整个人给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尹嫔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所有空气被困在外面，大脑开始停止思考，手挣扎地想要把皇上的手给弄下来。

口中艰难地吐字，“臣妾……知……错……了……”

“朕的女儿，哪怕她想要的是这个皇位，朕都能力排众议，把她稳稳抱坐在这个位置上。惩戒一个宫妃罢了，谁又能说个不字？”皇上目光沉沉，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他最初的想法就是让千楹登基，不然也不会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带着她上朝。只是她实在是不喜欢学习，不喜欢被人管束着。他就想着元澈与她一母同胞，等他故去的时候，元澈也会好好护住这个姐姐。

她只要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一个玩物一样的存在，居然敢当他女儿的面说是她的庶母，真是给她脸了。

“来人。”

皇上一出声，门口的太监迅速从外面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把她眼睛给朕挖出来。”皇上松开掐着她脖颈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若是挖出后还活着，就贬为答应，扔去冷宫。若是死了，就扔到百兽园，喂那群畜生。”皇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续上，“眼睛便寻一处干净的地方给埋上。”

尹嫔还在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就听到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天的皇上，居然说出了如此残忍的话，颤着眼睫，大声喊道，“臣妾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如此对待臣妾，皇上！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至少也陪伴皇上那么多日子！”

“聒噪。”皇上背过身，听到她说的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眼里更是充满着厌恶，拿起桌子上千楹写的课业，心里才稍微的平静了一些，“顺便把舌头拔了。”

“是。”

太监直接拿着帕子塞到她的口中，这才连拖带拽地给拽走。

尹嫔的目光死死地看着皇上，企图看出他有一丝的怜悯，但只听到了一句含笑的话。

“千楹这句子，倒是翻译得可爱。一眼便能看出和他人不一样，极具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