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心情沉重地迈着脚步,每一步就像在刺骨的冰雪地上赤脚行走。
终于,她见到了一脸惨白,趴在床榻上的男人。
他露出上半身,一动不动,眼睫毛紧紧贴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左云从未见到,如此狼狈的萧遮年,这大概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让她最吓一大跳的,是萧遮年后背的伤口,活生生被箭插进肉里,造成一个流血的肉洞。
“为何会这样?”左云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在颤抖,她缓缓抚上萧遮年的额头,很热很烫。
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明明前几日他还如同一个恶魔一样想吞噬掉她。
“向北不在,我武力不足,世子为了保护街上的一个孩童,分心了,被人用西域的箭矢刺伤。”向南垂下头。
他很自责,若自己平日里能多加练习武功,就不会在关键时候,连自家主子都保护不了。
“怪我。”左云来不及自责,“你赶紧,打一盆温水,一盆热水给我,还有去双华苑,拿我的药包。”
“好。”向南一下子人影就不见了。
左云拿起帕子给萧遮年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有时候,我也真搞不懂你,明知道我讨厌你,你为何还对我好。”
今日若不是向北,小芳难逃出来。
可他却因此受了伤。
可萧遮年一点都听不到,他发烧得太严重了,伤口感染。
左云拔下头上的簪子,在蜡烛火焰上烤了又烤,接着慢慢等簪子凉透。
她一咬牙,簪子尖部戳进萧遮年后背的肉洞。
她要将毒箭接触过的肉全部挖出来,还得放血。
好在毒箭射中的只是肩部,没有伤害到要处。
萧遮年感受到剧痛,出了一身冷汗,在噩梦中嘶了几声,后背溅了一身的血。
等向南向北回到临风居,世子床边一滩的血,向北瞪大了眼睛。
“你,你故意支开我们,要杀世子?”
左云:“我在给他解毒——”
“向北别冲动,云小姐再傻也不会谋杀世子。”向南拦着他。
温水擦拭伤口附近的血,热水擦拭后背。
左云耐心细致地擦拭,最后拿出药包,翻开里面的草药,捣鼓在一起,给萧遮年包扎上。
向南向北抬着世子的身子,左云包扎的白布一圈圈绕过萧遮年的胸膛,给他包扎。
等弄完全部,左云疲倦地趴在案桌上,正对着萧遮年的床榻。
好不容易等他退烧,生怕他半夜又烧起来,总是心神不宁的。
“你的后背伤口,可真多。”左云的细长的手指摩挲他充满伤疤的后背,一条条伤疤粗糙不已。
从疤痕伤口形状和大小来看,有的是刀疤有的是剑疤,每个伤疤深浅不一。
明明这么健壮的胸膛,却布满难看的疤痕,他会不会有一天照镜子,对这些疤痕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