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隐居到更远的地方,还是住着小屋,还是有个小院,方敏开始教她读书认字,让她能有一技之长,小丫头用树枝在沙盘里依葫芦画瓢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奇道:“娘亲,这是什么字?”
方敏说:“这是‘命’,‘天命’是如此,‘宿命’也是如此。”
“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宿命?”
“天命呢,是上苍的意志,宿命呢,就是注定的人生。”
“注定的人生?为什么人生是注定的,是谁注定的,我可以不听宿命的话吗?”
方敏愣了几许,继而笑道:“当然可以,如果你是足够勇敢的,就可以只听自己的话了。”
许万程见之心有不忍,长长叹了一声气道:“这个女人,倒真不似传言那样。”
场面快速闪回,隐居的方敏终究被找到,而找到她的,便是贺覃的原配,无允的洲主夫人,林秋渡。
“对了,我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
方敏心头骤然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怕我找到你的女儿杀了她吗?可以啊,我可以网开一面大发慈悲的放她一条狗命,只要你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就好,你死了,你女儿自然会好好苟且偷生的活着。”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无冤无仇?”她阴沉沉的冷笑起来,而后猛地掐住方敏的脖颈,轻而易举的提离地面,这时她才突然发现,方敏当真,是个美人。
那张脸,即便是痛苦到扭曲,也还是楚楚可怜,让人心头不忍,难怪贺覃那么喜欢,还跟她有了孩子…
她越想越恨,拔出匕首,在方敏的脸上横七竖八划了不知多少道,无视她痛苦的哀叫,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了也不肯停下,好像少划一道她都依然那么漂亮。
直到方敏彻底破了相,她才停了手,玩也玩够了,脸也狰狞难看面目全非了,这么一个人,谁还会在意她是生是死呢?
她松开掐着方敏脖颈的手,含恨的眼眸像是淬了毒,恶狠狠的嗤笑出声:“对,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她逼近几步,将退至崖边手无寸铁的人逼到退无可退,冰冷的剑刃出鞘,一剑捅入心脏,还不解恨,还要转动剑柄搅动几下,她在方敏耳边似笑非笑的轻声道:“我是贺覃的夫人,他唯一的妻子。”
方敏脑中轰然作响,迟钝的扭头,看到了对方满眼的仇恨和嫉妒,满心不敢置信,一句话也来不及问,便被林秋渡一根手指轻飘飘推下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收拾了夫君的错误,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将杀死方敏的剑一并扔下悬崖,扭头示意,暗卫闪身而出,林秋渡冷声道:“去,找到那个杂种,杀了她。”
“是,夫人。”
此时此刻,浑然不知已和娘亲生离死别的小丫头正搬着个小马扎,乖乖坐在院门口,像以往的每一日,静静等待娘亲采药回家,如何等人这件事,她是和娘亲学的,但正如娘亲等的人不会来,她的娘亲,也不会回来了。
林秋渡的人终归是晚了一步,叫贺覃先找到了孩子,彼时她正挨了闯进来的卫兵狠狠一脚,小猫一样蜷缩在雪地里,口角溢出了鲜血,疼的死去活来也不肯示弱,贺覃便像个救世主一样来到她面前,温温柔柔的扶起她,告诉她,他是父亲,来带她回家。
但她心里清楚,她没有这样的父亲。
贺覃给她起了名字,多么讥讽,居然叫贺方敏,也不知他要用这个名字来提醒自己些什么。
林秋渡不再坚持杀她,却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她高高在上,满不在乎的告诉她:“你的娘亲,是我杀的,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的跪在我脚下,乞求我的垂怜,能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
贺方敏自此不再希冀和娘亲重逢,滔天的恨意代替了思念,也泯灭了她最后一丝善良。
她委曲求全,藏拙保命,比最听话的奴才还要低眉顺眼,在无允饥一顿饱一顿,受尽白眼,听尽辱骂,人人都知道她娘亲是勾引无允洲主的罪人,而她则是那个错误的结果,人人都希望她死,她本也以为自己会死,但她不信宿命,偏生就这样活下来了。
她不信,身为一个女人,就一无是处,就注定此生毫无建树,如果贺覃是这样想的,那她就非要活出个人样来给他看看,也给自己看看,她能文能武,她法力高强,她胆识过人,她城府极深,她不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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