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顿跌,连着颊骨都白下来。
如临大敌,又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沈安安顿有不忍,咬着牙根,刚要说什么,他掐在她腕上的指尖骤然锁紧,卡得她生疼。
“郑子遇!”
他冷沉着脸,转过身,不由分说,拽了她就走。
“你干什么?我不回去!放手!”
她毛起来,两寸高的鞋跟照准他小腿肚踹去。
他跟个铁人一样,毫无知觉,只管拖着她往前走。
“我警告你,立马放开!别逼老娘出手!”
他没听到一般,半点不把她的警告当回事儿。
沈安安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炸了。
“妈的!”
左腿往后微微一侧,右脚使劲儿,一招泰山压顶就踹了出去。
他身体往旁一侧,她高高架起的一条腿没能顺利登顶,反因无法收势,豁成了当场劈叉。
沈安安站不住,人直往下压,手忙脚乱里狼狈的只能猛拉住郑子遇拽她的那只手借力,缓下跌趴趋势。
他被她连带拽得身子晃了晃。
沈安安埋首看着那条跑了又绕回来的小奶狗,悠闲自在的围着他长腿打转。脑袋充血,无法抑制的面红耳赤。
这条没节操的死狗!亏她刚才还给它买牛奶。。。。。。
沈安安低头缓和了一下情绪。
她松开紧抓着的,郑子遇的手,抬头看他,又看了看他仍握着她腕子不放的指尖。
低着头,彼此沉默下来。
冷冷的空气在鼻尖打转,又随着呼吸流蹿到她胸腔里去。把她身上所剩不多的温热都卷走,只剩下孤单单的冷。
“郑子遇,我很累。”
她声音轻下来,像极了不久前落在上海的第一场雪。
她一根一根剥开的他的手指尖:“真的,我不想再忍耐,也不想再跟你妈吵架,至少今天晚上,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随着她剥开他最后一根手指,她仰头看向他,目光疲惫恳求。
郑子遇眼中似绷紧了一张网,从中间开始出现裂痕。
“你确定?”
“嗯,我不想回去。”
他眸色顿暗如死寂,郑子遇蓦然撒手,态度冷凝下来,背过身,半句话也不再多给,立即就走。
沈安安显然察觉到他态度的怪异,却无力去深究。
他明明可以留下来,带她一起去酒店开个房间,陪她渡过这样毛躁的夜晚。可他轻描淡写来一句“道歉”就要把她带回去,再面对他那个始终无法接纳她的母亲。她不答应,他就把她丢下。
这么久了,她就算神经再粗,她也是个女人,一个背井离乡远嫁的女人。他连多哄一哄她,多给一点儿耐性都不乐意。
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沈安安又痛又气,拔下脚上的高跟鞋,她使劲力气朝着他后脑勺丢了过去。
“王八羔子!”
他的身影隐没在路灯下,高跟鞋孤零零砸落在地上。
沈安安睁着两只眼睛,潮湿胀痛。
她抬手捂着脸,转身要走,脚边依来一团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