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黑伞的姐儿究竟是谁呢?骗得了珠钗之后竟不曾留下,又埋在米缸里,着实猜不透她的用意,何况能自由出入烟雨阁和烟雨阁的后厨房,怎么也跟烟雨阁脱不开关系,偏我和莫先生俱不清楚这里怎生会凭空出来那么个眉心有朱砂痣的姐儿,当真越想越纳闷。
晚上桃花姑娘要了凤梨酥,我急着给送去,进了门,不想瞧见了常来捧场恩客徐公子,徐公子正抱着一只波斯长毛猫摩挲,那猫毛白如雪,软软的披垂下来,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翡翠似得一双绿眼睛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徐公子见我看呆了,笑道:“未曾见过这般漂亮的猫罢?这可是西域的贡品,名唤赛雪,大爷的贵妃表姐赠与大爷的,也教你个小妞开开眼界。”
我忙赞道:“当真是好猫啊,梅菜头一次见着如此富贵的猫,平素也就是看见过些虎斑猫花狸猫,跟这个猫一比,实实上不得台盘的。”说起猫,不由想起老君眉那大黑猫来,投靠了冥界二公子便再没有了消息,不曾害人便好。
徐公子一听,更得意了:“你说的猫,不过仅仅是能捉些老鼠的蠢物,大爷这猫,可是血统高贵,没有一丝杂种的灵猫,”便又给桃花姑娘讨好一笑:“此番赠给桃花姑娘,可不是大爷的一份厚礼么!”
桃花姑娘笑道:“这么重的礼捧桃花的场,也只有徐公子有此般手笔,桃花感激不尽。”
徐公子忙道:“千金一笑,值!”
猫本便是捉鼠的,此番倒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个猫,真不知晓那有钱人心里怎生想的。
我忙布上凤梨酥,徐公子倒信手拿了一块喂猫,可惜那猫嗅闻都不稀得嗅闻,便把头掉了过去。
徐公子一瞧,撇嘴道:“定是你家点心不怎么样,连大爷的猫都不稀罕吃,怎生入口?”
我忙赔罪道:“徐公子息怒,许这位猫大爷不稀罕甜的,下次梅菜定给猫大爷奉上上好鱼丸,可好?”
一边心下想着,这猫不吃甜食,不是人尽皆知的么,偏这徐公子最爱吹毛求疵。
徐公子哼了一声:“日后再送点心,可须得给这猫独奉一份儿,你怎么知道,这赛雪猫在皇宫内院,吃尽了山珍海味,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怎生能入得它法眼。”
我只得应道:“徐公子说的是,梅菜定谨记于心。”这猫大爷眼瞧着比徐公子还要难伺候,简直另给自己供了个债主一般。
徐公子白了我一眼:“赛雪猫可金贵的很,比你金贵多了,卖几个你也买不起这猫。”
我只得诺诺称是,桃花姑娘接过话头打圆场道:“哎呦,徐大爷,这么金贵的猫,妾身养坏了可担不起这罪责,大爷一说,妾身也怪害怕的,万一卖了妾身也赔不起,那可怎么好?”
徐公子忙把桃花姑娘拥入怀中:“美人儿倾国倾城,区区一只赛雪猫,值得了几何,不过是给美人儿撑撑门面,教别人也知道有大爷我给你捧场撑腰,哈哈哈哈哈哈。”
说来说去,原来是和其他恩客攀比,怪道说呢,前些日子邢公子给桃花姑娘送了一件翡翠马,徐公子面上颇下不去,大概这才想方设法弄得这只猫来罢,比富贵,比捧场手笔,真真是钱多了烧的。
晚上回家,许久未曾见到凶神恶煞的妖怪,便偷懒想着抄近路,出了烟雨阁,走着走着,竟瞧见路边一棵大松树后面有一张惨白脸飘在半空中,吓的我登时闭了气。
仔细一瞧,原来虚惊一场,那似是个姐儿,穿着一身黑衣,手里还拿着把黑伞,全身隐入夜色里,只露一张脸,可不是像凭空浮着个人头似的。
我心里一突,黑衣黑伞,莫非,她便是那骗了常远珠钗的姑娘么?
那姑娘见我愣在那,竟嫣然一笑:“小妹子,你这么瞧着姐姐作甚么?”声音温柔清润,倒黄莺出谷一般婉转动听。
我结结巴巴的问:“敢问姐姐,这,,,,,这大半夜的,在这里作甚么?”
那姑娘走过来,引着我往她身后一指,原来是在路边备了几碟子点心,一束香花并一个小香炉,倒像是祭拜甚么似得。
我奇道:“这是。。。。。。。。”
那姑娘笑道:“我听说在十字路口祭祀孤魂野鬼,便可预测将来之事,你可听说过此种占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