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首饰盒定不大对劲。我心下想着,找着机会,定得问问那首饰盒的事情。
再给暮锦姑娘送吃食,我一边寻思着那首饰盒,一边敲暮锦姑娘的门,不过暮锦姑娘并未应门,门又是虚掩着的。我小心翼翼的推开一瞧,暮锦姑娘并未在屋里,而那个红酸枝首饰盒正端端正正的放在床上。
我的心登时打鼓一般,那个诡异的首饰盒,是不是能解开暮锦姑娘的疑处呢?
擅自进别人屋里,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可是这关乎暮锦姑娘清白与否,我犹豫着,又怕暮锦姑娘回来给她发现了,心下着实进退两难。
我心下正犹豫着,冷不防肩膀给人拍了一下,唬的我一下子跳起来,回头一瞧,原是暮锦姑娘回来了,手里正握着一根裹满麦芽糖的麦秆,犹笑道:“你吃么?”
我忙摇头道谢推辞,道:“姑娘出去玩了?”边暗中庆幸不曾无礼擅入。
暮锦姑娘笑道:“是呀,才出去买了麦芽糖,真真好吃。”便把我让进屋说话。
我厚着脸皮指着那首饰盒道:“这盒子好生漂亮······”
暮锦姑娘一偏头,答道:“可不是么!里面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呐!”眼睛又一转:“你似是有些兴趣呐!猜猜是甚么?”
我颇为局促,定然猜不出,只得腆着脸问:“不知姑娘盒子里的是?”
暮锦姑娘笑笑,竟极为大方的顺手推过来:“咯咯咯,早看出你好奇啦!喏,打开瞧瞧!”
我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这便能打开,忙道声失礼,把盒子一开,倒吃了一惊。
盒子里竟密密麻麻排着几十个衣着各异,面孔栩栩如生的面人儿。
暮锦姑娘顺手取出一支把玩:“怎么样?是不是跟真的似得?”
我忙点头:“姑娘捏的么?真真好手艺!”
便也拿了一枝细看,那面人上了颜色,粉嘟嘟的面孔,五官似是笑着,栩栩如生,乌黑的发髻,湖水青袄裙,端的是个乖巧的丫鬟,竟似哪里见过般可亲,越看越逼真,似乎要对人盈盈笑出声来一般,真乃巧夺天工。
暮锦姑娘笑道:“不是我捏的,可也差不离,我呀,最喜欢把这些吃的东西变成玩的东西,又吃了,又玩了,多有意思。"
原来我心心念念起疑的首饰盒不过装了些面人,倒真是暮锦姑娘小孩儿似得作风,当真是贻笑大方,果是我太多疑了,本来也是,暮锦姑娘这人品性格,怎么会是坏人呢?
暮锦姑娘看着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的越发甜美了。
这些日子,烟雨阁格外风平浪静,连姐儿之间的勾心斗角都少了。
莫先生都说暮锦姑娘一来,烟雨阁似都喜笑起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人和和气气,不跟以往似得嬉笑怒骂,也鲜少听说哪个丫头受了委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整个烟雨阁都不像烟雨阁了,缺了些甚么似得,有些陌生,有些,死气沉沉。
大家好像都成了不会生气,不会委屈的布偶一般。
这究竟是福是祸,当真很难说清。
事情自是不能告诉睚眦殿下的,可龙井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当真教人忧心。
这日在烟雨阁瞧青青她们绣花,丫鬟们赛着往好处绣,西番莲,栀子花,蔷薇,牡丹,芊芊细指用五色丝线一针一针在绷好了的素绢面翻飞出来,便组成了仿若刚摘下来似得娇艳欲滴的各色花朵,着实美不胜收,仿若能闻见香味似得。
我正看得兴起,凑近了瞧青青绣蝴蝶,突然一只老鼠从青青脚面上窜了过去,青青偏头一瞧,那细长的绣花针竟直刺进她食指的指甲缝里!
我吓的登时站起来,心疼不已,刚要安慰青青,不料想青青顺手便拔了出来,又自顾自绣起来,似是一丝都不痛。奇了,莫非是我看错了不成?可我仔细瞧瞧青青的指头,仍有一丝血渗出来。
我忙道:“青青姐姐,刚才是不是针扎进指甲了?不疼么?”
青青笑道:“你这鬼丫头又说甚么玩笑话,姐姐手艺精熟,何时给针扎了?”
鸾儿也笑道:“没有比你青青姐姐再娇气的,真扎了她,早蛐蛐身上挂铃铛——吵闹不休了!”
青青道:“准是梅菜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