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卡车拉着张主任的家当走了,给李野留下了一个乱糟糟的家。
都不需要李野吩咐,老宋、谭民等人就下手开始收拾。
别看老宋瘸了条腿,但有眼力劲儿,先把书房给李野收拾了出来,然后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壶、茶具,很快就给李野烧了一壶茶。
“尝尝这个张一元的茶叶,虽然京城人吹的厉害,但我觉得也还行。”
谭民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院里的大坑给填好,然后打水扫地擦擦洗洗,浑身那个利索劲儿就甭提了。
不得不说,子弟兵的内务素质就是高,不管之前是什么货色,只要去里面锻炼一圈出来,就很少有邋遢的了。
而那个韦嘉贤,则对着一屋子的家具仔仔细细的看。
李野端了一杯茶,给韦嘉贤递了过去。
“我不渴,谢谢。”
韦嘉贤话不多,但却很有礼貌。
李野也不跟他客套,问道:“你觉得这些家具咋样?”
韦嘉贤脱口说道:“这套圈椅是清末的物件,但是缺了一把,是后来补上的,用料差了点儿,手艺也次一些。”
“那件架子床是民初的,用料、手艺都是极好,但是有一条腿儿磕断了,是后来修补过的,有点瑕疵。”
“书房的书架是被人拼接的,一半老一半新”
“咳咳咳,嘉贤嘉贤,快出去给谭民搭把手。”
老宋瘸着腿颠儿颠儿的过来,心急火燎的把韦嘉贤给赶了出去。
李野玩味的看着老宋,似笑非笑的不说话。
老宋呲着黄牙笑了笑,道:“他就是个呆子,我找他来,是让他在咱们收东西的时候,专门挑刺儿的。”
李野笑道:“能挑刺儿的,那是能人那,你干嘛这么紧张?”
老宋尴尬的道:“能人是能人,但说话不中听不是?状元郎你别生气,这倒腾老物件儿啊!十全十美的本来就少,伱这”
“我不生气,”李野朝着韦嘉贤努努下巴,问道:“他的本事跟谁学的?你教的?”
老宋摇头:“我哪教得了?他是家传的手艺,他爹死的时候,他已经学了个四五分的本事,后面全凭自悟。”
“那你跟他比起来,谁的道行更高一些?”
“那得看什么道行了。”
老宋挺了挺胸脯:“如果说辨别真假、寻根述源的本事,我不如那小子,毕竟人家是有传承的,”
“但是要说倒买倒卖、低买高卖、看人压价、耍心眼儿比心机。就是加上他那死鬼老爹,也不如我一根手指头。”
“。”
李野试探着道:“人家来当棉袄,你是不是喊。光板没毛破烂棉袄一件儿?”
老宋眼睛一亮,道:“状元郎果然学富五车,通晓万事”
“行行行行了,”李野忍不住感叹道:“你是真不谦虚,也真不害臊啊!以前你干当铺的时候,是不是净坑人作孽了?”
“状元郎待我以诚,我也不能骗你,”
老宋尬笑着道:“赌鬼、贼偷,我确实坑过,但要是好人家,我一定给人留条活路,给自己积点阴德,要不然我咋能还有个孙子呢?”
李野算是明白了。
韦嘉贤的爷爷是东家,有眼力、有本事,但人家不沾脏水,老宋这家伙也有几分本事,但主要干的是杂活儿。
一个是真“玩”古董,一个是买卖古董,境界有差距,但术业也有专攻,还真不说不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