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恪摇了摇头,继续和电话纠缠,直到下车前,听筒里播放了无数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承认自己是个非常被动的人,但依旧会有想要为之付出一切的东西。从前是自由,现在是黎昀。
暂且放下对于“关机”的猜想,时恪进了电梯直接按下六层,输入早已记熟于心的密码,在黎昀家里守着一盏灯,等了一整夜。
不敢回家,因为怕错过他的脚步声,然而客厅里孜孜不倦回荡着的机械播报依旧令人惊心。
冬天的夜特别漫长,等待未知的时候,这种漫长会被扩展成无限大,时恪在沙发上坐到腿麻了一遍又一遍,所以起初听见门外的声响,还以为只是幻听。
风吹了进来,卷着凛冽的寒气,黎昀站在门口,时恪扶着后墙起身,有些恍惚,“怎么不接电……”
话没说完,关门声和拥抱好像是同时发生的。酸胀的腿支撑不住,两人一起栽倒在沙发上,时恪被压在身下,掌心触到的衣料还是冷的。
黎昀埋在他的颈窝里,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灼热的气息洒过来,烘暖脖颈,蒸得又酥又痒,时恪从未见过这样无措的黎昀,当成熟的人不再矜持,被关在樊笼里的少年终于得以释放。
时恪有些说不出话,只环抱上去,凭着本能,一遍遍轻抚对方的背。
“对不起。”黎昀的语气近乎祈求,声音也哑,“别离开我好不好。”
时恪的侧脸贴着他的发顶,回应道:“不离开。”
一夜的煎熬全都化成柔软。他们都没放弃,只是需要时间梳理情绪,两个初次恋爱的人在慢慢学着长大。
窗外有风,屋里的声音却很清晰,时恪有些笨拙地说:“没有想离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是我跟你道歉,是我先骗的你。”他不敢停下,怕有些话过了这劲儿就再也讲不出口,“和你说那些,是因为不想你这么累,不做一个事事周全的人也没关系。”
“至于我,的确在很多事情上都还不成熟,但至少让我跟你站在一起。”
“因为你,我想成为更好的人。”
“可不可以给我一些空间?”
黎昀声音闷在里面,鼻子也有点酸,他认真道:“嗯,是我的错。”环抱着时恪腰的手臂收紧,“你本来就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大醉一场,剖开回忆,剖清恐惧的心。
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在某种纬度上,舒姝与时恪是相似的。他们纯粹、敏感,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黎昀无法给舒姝的死亡下定义,但时恪在遇见自己以前,从那样泥泞的困境中挣脱出来,有独自面对阴暗的勇气,独自抗争过自杀的念头。
他的月亮并不脆弱,而是无畏的。
颈间的呼吸微沉,带着松木和酒的气息,时恪仍然想问,“怎么突然就喝酒了。”从状态判断,喝的一定不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扫墓去了。”黎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