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淼带着父母结束理疗,回到房间时,已是下午时分。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日特有的灰蓝色暮光洒在窗台上,带来一丝静谧的冷意。她低头帮母亲整理行李,正打算商量去哪里吃年夜饭,门口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餐厅送餐。”伴随着服务员的声音,门被推开,一阵扑鼻的香气瞬间涌入房间。
服务员端着两层叠放的托盘走了进来,动作熟练地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一整条红烧鱼浸润在浓厚的酱汁中,泛着诱人的光泽;油焖大虾排列整齐,颜色鲜亮如朱砂;旁边的清蒸鸡和几碟素菜热气腾腾,菜香混合着饭香,瞬间填满了房间。
陆淼淼微微一愣,有些惊讶:“这……我当时点的不是简单的套餐吗?”
服务员笑着解释道:“今天是除夕,医院特别准备了一份丰盛的团圆晚餐,只要除夕登记了亲友探访的都有份。这是院长的意思,过年嘛,大家都图个热闹和温暖。”
陆淼淼感激地连连道谢,目送服务员离开后,回头看了看那一桌丰盛的晚餐,眉间却多了一丝思索。
陆父却是眼前一亮,他绕着桌子转了两圈,盯着红烧鱼和油焖大虾,忍不住搓了搓手,仿佛早已被香气勾住了胃。他忽然一拍大腿,神情中多了几分雀跃:“这顿饭看着挺不错的,有鱼有肉有海鲜。干脆我们打包带走,去老板那里一起过年吧!”
陆淼淼微微一怔,正要开口,陆母先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犹豫:“这样妥当吗?老板自己一个人住,难道不会嫌我们冒昧?”
“你还没看出来吗?”陆父扭头瞥了陆母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笃定和不耐:“老板一个人在这儿过年,怎么可能嫌弃热闹?再说了,淼淼跟他熟得很,这点儿情分他不会不给吧?”
陆母仍有些迟疑,低声嘀咕道:“可咱们大包小包地去,带着饭菜,像什么样子?人家是个讲究人,要是嫌咱们没分寸可怎么办……”
陆父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与不满:“什么讲究不讲究的!过年讲究的是人气儿,冷锅冷灶算什么年?我们去了,反倒给他添热闹,说不定他还高兴得很。”
陆淼淼听着父母的对话,微微皱眉,心中既有些无奈,也忍不住觉得暖意涌动。
父亲看似随意粗犷,实则早就看出了老板独自过年的孤单;母亲总是担忧礼数得失,但心底无非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们的性格如此不同,却在这平凡的一日中显得分外和谐。
她走到桌前,将那条红烧鱼端起来,略一思忖,柔声说道:“既然爸这么觉得,那我们就带上这几道菜去吧。不过,不能让老板觉得我们只知道来蹭饭。”她顿了顿,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果篮,“我记得老板喜欢吃沙糖桔,咱们带点过去,也算是年节礼数。”
陆父眼见女儿妥善安排,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这才像我的闺女!有面子!”
陆母看着果篮,终于也放下心中的顾虑,轻声说道:“那就按淼淼说的做。咱们一家人过去给他整顿像样的年夜饭,就当是谢谢老板一直的照顾。”
窗外的夜幕缓缓降临,街道两旁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映照出橙红色的光晕。陆淼淼提着果篮,父亲端着打包好的菜肴,母亲拖着随身行李箱紧随其后。夜风微凉,但一家人行走在小汤山的街道上,却被一股无形的暖意包裹着。
远处,老板的小店门口挂着一串大红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陆淼淼本以为他们见到的会是冷冷清清的场面,哪里料到,还没走进,就听到店里人声鼎沸。
“老板不是只卖早点吗?”陆父觉得稀罕,他探头探脑地向玻璃窗户里看去,“这也不像是来下馆子吃饭的,居然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带着饭菜过来的。”
“爸妈,还是先等我问问老板吧,他这地方不一定能容得下我们一家,万一不方便,咱们自己也就不勉强。”陆淼淼见状,与父母商量道。
陆母微微点头,显然愿意让女儿先打探清楚情况。她虽然想过年过得热闹些,但也不愿过于打扰别人。
陆淼淼拿起电话拨向了爱心老板那边。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老板爽朗的声音:“喂,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拜年用微信就好,别浪费电话费呀!”
“老板,给您拜个早年!新春愉快!”陆淼淼笑着说道,语气温暖如春风。
“哈哈,也祝你们也新年快乐,吉祥如意啊。”老板略带调侃地回应,“怎么,有事儿吧?我现在跟附近的朋友们在店里聚会,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倒是挺热闹的。”
“嗯,我是想问问,爸妈刚做完理疗,打算跟您一起过个年,不知道老板那儿方便吗?”陆淼淼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顿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轻松愉快的笑声,“哎呦,你父母真是太客气了!你们一家今天晚上啊,那是必须要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的!放心,绝对欢迎,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热乎乎的年夜饭,没你们不行!”
听到老板这话,陆淼淼心中一松,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那就太好了,谢谢老板!等会儿我们带点儿新鲜饭菜过去,您可千万别嫌弃。”
“你瞧瞧自己说的啥话啊?我是这样的人吗?”爱心老板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挂了哈,你们赶紧过来,吃热乎的!”
电话那头话音刚落,还没等陆淼淼来得及说一个字,爱心老板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仿佛生怕她拒绝似的。
“他怎么说?”陆父急切地问道,搓着手,眼中充满了期待。
“老板喊我们马上过去吃年夜饭,说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陆淼淼笑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
“我就说嘛,这老板够意思能深交!”陆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走,“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推开早餐店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各种食物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店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爱心老板站在厨房门口,笑呵呵地迎接他们:“欢迎欢迎!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他的小店里,灯光温暖柔和,如同深冬里一处不染寒意的暖巢。几张桌子围在一起,铺上红彤彤的桌布,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
烤鸭皮色金黄,光泽饱满,肉质鲜嫩,切成整齐的薄片,旁边点缀着翠绿的葱丝和乳白的薄饼;红烧肉晶莹剔透,肥瘦相间的肉块仿佛被琥珀包裹,浓郁的酱汁微微冒着泡,香气扑鼻;糖醋排骨的每一根骨头都裹着厚厚的糖醋汁,甜中带酸,酸里藏甜,让人一闻便不禁咽下口水。
而清蒸海鲈鱼,则是摆盘精致,鱼背微微隆起,浇上一勺热腾腾的酱油和姜丝葱段,随着蒸汽的袅袅升腾,散发出鲜美的海味气息;奶油煮蛤蜊汤白如玉脂,蛤蜊一个个张开了壳,汤面漂浮着几片翠绿的香菜叶,味道鲜香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