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她颇感意外,不由得深深望了几眼。
“你觉得这种小镇上,能开得了画室?”
这里居住的都是中老年人,年轻人都到大城市打拼了。
来这里生活的人,都是想逃离大城市的快节奏,想来度假的,特别是临海这边,一座座小楼,都是拿来出租,或是招揽游客过夜的。
“老人们很闲,这里福利不错,闲下来的老人们都爱唱唱歌,画画图什么……要是你教得好,说不定,还能吸引孩子们过来一起画。你呢,每天早去上个两小时,下午两小时,既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也没把自己的喜好落下,挺好的……”
是挺好的。
他替她想得很周到。
正是这份周到,忽又让时欢觉得,之前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了?
有可能,他不让她出来工作,仅仅就是怕她有了事做,会耽误照看孩子……而不是在防备她。
但不管怎样,他瞒着她事,是肯定的。
这种肯定,不会因为他终于同意她出来做事就能轻易被打消掉的。
半个月后,时欢的画室在小镇上开了起来,在之前,她在海边画了好几幅画,画完,裱好,她挂在画室内。
为了吸引学员,她还在墙上用油漆画了一幅巨大的鲸鱼,鲜活的就像它是刚刚从海中跃起来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小画室的开张,没有炮竹声,这里也不兴这个,井田野让人送了几个花篮过来,而她把画室门一开,挂上两个字:营业,就算开张了。
想不到第一天就有一个小朋友走了进来,说是要学画画,人家喜欢画画,可小镇上没有画画老师。
家长问了价格。
时欢让她看了价目表,这价目表是按照这里的消费水平设定的,不高也不低。
家长看她画了一幅画,画的就是她的女儿,看到成品,她立刻就决定让女儿桑伊儿在这里学画画了。孩子白天要上学。只有周末有空。
一个月下来,时欢收了五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当学生,另有四五个闲着没事来学画的老人。
她给他们分了两班。
就这样,时欢上午到画室教画,中午回家吃饭,下午继续教画,晚上陪孩子玩,日子过得平淡而充足。
这样一种平淡而充足,真的很容易消磨掉她对真相的探知。
虽然她已经在悄悄地、积极地准备了。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怕的。
就怕探知的结果,会引来暴风骤雨。
可如果不去探知,就这样自欺欺人过下去,她的心脏处,却总是空空的。
大概是那些属于自己的记忆,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她才会有这样一种悬空走在玻璃桥上的感觉。
很不踏实。
就怕一切美好,只是一场虚幻。
“老师,再见。”
周末,几个孩子下课了。
时欢挥挥手,送他们离开。
锁了门,时欢准备骑上自行车,回去家里——画室离家,就只有十五分钟的自行车程,骑一骑就到了。
这会儿,眼见得天就要下雨了,她去取自行车,准备快点回家。
身后传来井田野的叫声:“阿骊。”
她转过头,看到男人手捧一束鲜花,走了过来——这样一个俊朗的男人,捧着花,眼神温温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优雅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