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娟很快发现,自己被无形地软禁了起来,她离不开村子,哪怕是趁家里无人时往村外跑,也会在村口被村民发现喊她回去。
她大着肚子又跑不快,更不可能趁半夜出逃,她甚至悲哀地发现,自己连到县里的路线都记不住。
她来时满心都是李朗,现在才知道,她不是坠进了爱网,而是杀机。
李朗彻底安分了下来,他进了一所乡办小学任老师。
李母挺满意的,虽然儿子没考上大学让她光荣一下,但当老师也成,最起码留在身边,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几年见一回。
李朗觉得他是从沈灵娟织的那场梦里醒了过来,仔细想想他的心变大,就是从沈灵娟跟他说,回城他会进好单位,以后他会成为人上人开始。
他把那些话当成了真,被沈灵娟推着去了京市,结果落得一场空,工作没有还受尽城里人欺辱。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摆脱沈灵娟,他觉得这个女人疯了,认不清现实,天天神神叨叨地念着,他应该成为大人物,成为大富豪的。
真是有够让人恼火的,成天做着这样的梦。她就没心留在乡下跟自己过苦日子,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农活她干不了,之前她从能汪素云那里要到钱扶持家里,现在是一分钱也要不到。
等生下孩子,她就彻底没用了,他才不想要个女疯子当老婆!就按娘说的,把她卖到偏远的山村算了。
不过李朗还是觉得有点愧疚,但他应对愧疚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不见沈灵娟,不跟她说话,这样一来,她消失的时候自己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李母现在看沈灵娟的眼神就像看一件商品,掰着手指算着她还有多久生下孩子。
在这之前,李母还暗中联系好人贩子,上门看沈灵娟。确实是个城里来的年轻姑娘,还是知青,这就更好卖了!
约定好,以两百块的价钱,等沈灵娟孩子一生,立即把卖了。
“你就放心吧!她娘家人都不管她,连姓都给她改了。到时候我就说她受不了农村的苦跑了,谁也不会找事。”
“那就好,你也放心,我保管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山里。”
……
叶炎和谢敏安是坐刘首长的车一起进的晚会现场,区里是将迎亲会和新年晚会一起办的。
大棚里拉了横幅,挂了几朵大红花,吃的东西也只有花生、瓜子、茶水,再有就是按人头分的糖果。
还有一人一碗的红糖米子茶,只有刘首长和团长他们的桌子上有一盘桔子和柿饼。
没办法物资匮乏的时代,又是偏远的东北山区,这已经算丰盛的了。
好巧不巧,顾司白和叶炎他们坐一张桌,本来谢敏安坐两人中间的,但刘首长跟谢敏安说话。
谢敏安便移了移,结果就变成了叶炎和顾司白坐在一起。
两人都没看对方,坐得板下,板凳和板凳抵着,仿佛相交的两柄刀,谁也不敢松懈一点。
这本应该是顾司白的主场,叶炎只是个客人。
可刘首长他们一直在聊沈灵月,夸赞叶炎娶了个好媳妇,武能木仓小鬼子,文能写出上人民日报的好文章。
叶炎不管是客气地说什么,还是只笑一笑,在顾司白看来,他都在向自己炫耀。
顾司白依旧记得那个梦,他霸气地向家人说,他要娶沈灵月,谁反对都没用。
那个梦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就算他清醒过来,就算日隔多日,他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也许那是个征兆,灵月本应该嫁给他的。他只是晚了一步而已,被叶炎捷足先登了。
晚会开始,灵月的节目是压轴,先有各团上台表演,都是些简单的节目,或唱军歌,或打拳,张朝光上台唱了一曲豫剧,获得热烈的掌声。
等灵月和左菲弹着琴,带着十八个同志上台,合唱当那一天来临。
唱完第一段,刘首长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是第一次听,可在场之人已经全部学会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大合唱,声音之响传遍全区。不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刘首长连说了三个好,手都拍红了,让李团长把这首歌往上面送,再三夸沈灵月是才女。
沈灵月很不好意思,虽然登报的两篇文章是她自己写的,可这首歌却是借鉴的。
沈灵月坐到刘首长这一桌,加了张板凳,变成了她坐到叶炎旁边,顾司白往谢敏安身上挤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