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玲珑呆呆地望着她;
一时间,众人纷繁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的方向望过来。溪涧清舞听见叹息声、低声交谈声、嘲笑声、辱骂声……唯独没有一句祝福声。
也是……祝福什么呢,她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苦笑。今夜,在所有人眼中,她溪涧清舞定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要勾引明耀国尊贵王爷的蛇蝎女人。
她明明才是皇甫秋翼方才那番话的受害者,但众人的口水声已足够将她淹没。
“原来是熟人,”皇慕晚笑着对溪涧清舞道,后者见她笑意寒凉,不达眼底。而后,皇慕晚一字一顿:“既然是熟人,便来比试一番吧。”
宫人走来递给溪涧清舞一把古琴,她低头看去,琴身木面发黑,琴弦几欲断裂。
质量如此恶劣的古琴,若是弹了,会被崩开的琴弦击伤吧。她叹了口气。
溪涧清舞绛唇微抿,试图反驳皇甫秋翼的话:“陛下,臣与五王爷认识时间并不长,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南城皇帝未作回应,反倒是李公公,在旁催促道:“溪涧清舞,你还是快些准备吧。”
解释行不通,她转头看向皇甫秋翼的方向。却见他神情淡漠,目光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她,没有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
心瞬间寒凉一片。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有人,皆在看她出丑,看她的笑话。
事实上,她是会弹古琴的。但若是她弹了,便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水平;照常理来说,一个出身贫寒,靠开药铺为生的女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够接触到贵族乐器的;并且,若她真的赢了,她亦是没资格,嫁给皇甫秋翼的。
身份悬殊,或许下一秒她便成为众矢之的,沦为皇家战争的牺牲品。
怎么想,她都不能赢得比试。
若被琴弦伤了,那便伤了吧。
是皇甫秋翼陷害她在先,那便由她回击回去。
于是,她闭眼平复气息,又缓缓睁开,桃花玉面,步态轻盈地迈向舞台中央的木椅,坐下之前,朝龙椅方向拜了拜。
三两拨弦,她有意避开那根欲断之弦;照着《高山流水》的音韵,她挑了段简单的,又刻意添油加醋,乱拨节奏。
果然,一曲终了,众人鄙夷的目光显露无疑。
似乎早已知晓这般,她目光一扫,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皎洁之色。她确实蒙混过关去了,就看皇甫秋翼如何接招。
“高下力判啊,”南城皇帝望向皇甫秋翼,正色道。
皇甫秋翼的眼神多情又冷漠,墨发蓝衣,孤傲疏离的面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手中握着一把白底金边折扇。他先是扫了一眼舞台上的她,目光透着一股嘲意与挑衅,后音调缓缓道:“父皇,清舞这是在同本王闹气罢了。平日里,本王听闻她妙人琴技,可谓一绝。”
众人又是一番哗然。
皇甫秋翼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一是,溪涧清舞只是在同他闹脾气,故假意不想赢下比试;二是,她私下为他抚琴,强调两人的亲密关系。
溪涧清舞内心汹涌澎湃,她今日才看清,皇甫秋翼着实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朕倒是想听听,到底是何种弹奏,才可被封为‘一绝’。”
没得选择了。若是此刻她不重新弹曲,大抵会被扣上“欺君”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