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郑重其事道:“有人会替你北战。
“除却你我,这天地间,无人知晓‘阿石’换了人。”
等她说完,溪涧清舞觉得有些羞愧。
她觉得方才那番话像极了小说中的“反派”角色,若是她再配合地狞笑两声,或许都能够坐实身份了。
但她不是一朵倾世白莲,何为分寸,她拿捏地清清楚楚。
北战出兵当天,她会扮作阿石,混在军营中。等临近雪峰裂谷之时,想方设法阻止军队通过。
计划似乎天衣无缝。
“不行!”阿石大吼一声,她顺着声音朝他看去,见后者愤怒地皱着眉头,双手紧握双拳置于身侧:“我阿石虽然本事不大,但绝不能作贪生怕死之人!”
要想让他当逃兵,想也别想。
溪涧清舞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瞬间消失。她觉得方才阿石这一吼,似乎坐实了自己“恶人”的身份。
可不就是恶人,为了皇甫秋翼,作了多少次恶人,她自嘲一笑。
“啊……姑娘抱歉,我并非有意朝姑娘发怒,”阿石见她细细的眼角眉梢垂落,嘴唇露出一抹苦笑,以为是自己方才言语伤到了溪涧清舞,遂语气峰转,饱含歉意道:“我只是不想当一个逃兵,作为男人,理应当为一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溪涧清舞雾眉淡扫如远黛,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静静地注视着阿石。
她曾以为,阿石来北地征战是为了找机会治她母亲的病,他本应当欣然同意她的提议,然后把身份“借”给她后远走高飞;但事实上,他却是渴望留下来,留在这战场上,建功立业的。
确实是超出了她的预想,溪涧清舞朝阿石淡淡一笑,道:“无妨,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热血之人。虽鉴于此,我还是有一事想请阿石帮忙。”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她算是领悟到,王昌龄写下的这句诗词是何等的壮阔豪迈了。
“何事?”
“你有多余的军装吗?”
……
北战的前一晚,皇甫秋翼的营帐里仍灯火通明。
他端坐在书桌前,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乌发如缎,随意地用跟深蓝色的带子束起;外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眼睛深邃有神,显得整个人慵懒又知性。
营帐外,北地的夜色淡淡,婆娑的月影是夜的主旋律,月光下士兵身影匆匆忙忙,有人搬运着武器,有人整理着军装,还有人,在这朦胧的光芒中,踏月出行。
一名士兵,轻轻扣了扣皇甫秋翼门帘旁的木柱子,踏进内帐,后者从层层叠叠的书卷中抬起头来。
“何事?”皇甫秋翼的嗓音磁性又低沉,缓缓道。
士兵身材娇小,厚重的头盔沉沉地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其真实长相。士兵双手托着托盘,上面简洁地摆放了一杯一壶。
“夜色阑珊,将军饮些水,休息下吧。”士兵音色雾囔囔的,夹杂着明显的鼻音,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皇甫秋翼同样察觉到了,直视着士兵,深邃的眼神中暗含疑惑,浅浅淡淡。
“你声音怎么了?”
“哦哦,回将军,俺前些日子生病还未痊愈,所以声音才这样。”士兵说话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