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这蜷缩姿势不知多久,久到意识有些浑浑噩噩。她听见井口处传来细细簌簌的摩擦声,抬头望去,一位瘦瘦小小的士兵,拎着一盒餐食下到井底。
她刹那间回忆起来,这个瘦削的士兵,叫作“阿石”,家里貌似还有位急需照料的母亲。
阿石行至她牢房门口,从袖口间掏出钥匙,推门进来,将午饭递到她手上,温和道:“地牢内气温极低,姑娘赶紧吃口饭暖暖身子吧。”
言罢作势离去。
“慢着!”溪涧清舞轻轻蠕动嘴唇,寒冷使她说话都有些困难;从喉咙中发出几声轻哼后,慢悠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石虽一身褪色的半旧衣裳,皱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显得寒酸而单薄;但打眼望去,他身材强健,身高八尺有余,长得亦是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闪烁着慷慨豪放的光芒,似是被衣装拖累的勇士。
他听到溪涧清舞断断续续的言语,不明所以,愣了愣,微微颔首道:“请问您是……?”
彬彬有礼,清秀儒雅,倒是显得溪涧清舞方才那几声闷哼轻慢了起来。
“我是一位太医。”她淡淡一笑道。
“太医?”阿石眼前一亮。
“正是,”溪涧清舞如花似玉的脸庞展颜道:“我想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战战兢兢。
“你且放心,绝非那杀人放火、罪恶难赦之事。”虽说溪涧清舞声音而今有些沙哑,但她那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呢喃声,仍犹一缕香风般,缓解了阿石心头的不安:“我听闻你需要赶早回乡照顾你的母亲,想问问她有何病状?”
“这……”阿石犹豫不决,似乎仍有些戒心。
她的声音如同芙蓉出水:“医者仁心,你不必畏惧什么,说出来便是。”
阿石身形一僵,终于吞吞吐吐道:“鄙人母亲……身患恶疾。”
“何种恶疾?”
“鄙人……也说不清楚。曾有日母亲在外做工回来,便一病不起,身子时常发热;请了很多大夫看病,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得了什么病,也没法将母亲从昏迷中唤醒……”
“只是发热吗?”
“是否伴有呕吐呕血的症状?”
“……”
问了几个问题,溪涧清舞便有了大致的把握,她扬起下巴,信誓旦旦道:“我能医好你的母亲。”
阿石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之情,溪涧清舞便知晓,他信了。
“但我也有要求。”她的眼球转动迅速,显得万分灵动。眼波流转间,闪动着敏锐的光芒。
阿石站在门外,洗耳恭听着。
“我要你放我出地牢。”
“这……”阿石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万分:一边是能够被治愈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仕途不保,着实极难抉择;但,慎重思索过后,他还是选择了亲情,遂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道:“鄙人可以将姑娘送出地牢,但姑娘若是以自由身在军营出现,被将军看见,又抓回来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石且放心,救人的事情,我说到做到!”
……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