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阿谀奉承之人太多,实在厌倦,那副在林中想要勾引段瑞安,一心一意逃跑的姿态,莫名取悦了他。
“公主放心,尽管交给在下处理。”
处理——该不会找人将锦夫人的孩儿拿掉!那涵还有什么希望,虽说孩子不能留,但绝不是现在。
她壮胆子来,可不是为通风报信。
“上卿的意思,我不明白!”
敛起双眉,桃花眼里也有几分凌厉。
丰臣知她想歪,耐心解释,“公主莫急,在下的意思很简单,定会妥善安抚锦夫人与公子,人行千里,唯念故土,等冬去春来,公子也该回楚地看看了。”
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要送涵入楚,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目的,只让姒夭心里更没底,她已活过一世,对眼前人手段十分清楚,恐怕有诈。
对方好似知她心意,端茶抿了抿,“公主是个聪明人,在下不需要把话说太透,却有个不情之请,难以开口。”
“上卿尽管吩咐。”
冷风吹来,声音打颤,她心里七上八下,倘若又让自己进宫服侍齐王,岂不搬石头砸脚,此人诡谲多变,根本摸不准,可一旦谈上条件,眼前的交易又保险几分。
她毕竟不信天上掉馅饼之事。
眉宇升起怯意,丰臣尽收眼底,似曾相识,猛然间犹如梦中,一时恍惚,又很快清醒,安慰道:“并非多难的事,也不牵扯公主,只需公子与夫人回楚时,多带一个人。”
“谁?”
“肚里的孩儿。”
姒夭愣住,“上卿——难道要留下孩子,就不怕锦夫人日后改主意,以此要挟,落他国口实。”
丰臣淡淡一笑,“公主照办就是,锦夫人那里还需公主做说客,在下多谢。”
雪从天而降,落满庭院花径,姒夭走出丰家,抬眼瞧日光已淡,天地尽是苍茫。
她站在门口,望着雪地里的马车发呆。
往前走,几步又停下,寒风刺骨,寸步难行,回过头,大雪已将来路掩埋,进不得,退不成,身子冷得发抖,痴痴地想,今日该不该踏进这道门。
一个孩儿,一条崭新的命,留不留竟三言两语就改变,她看不透背后的道理,好似陷落在一张无形大网中,徒有挣扎。
“姐姐——”狂风肆虐,甘棠只得迎出来,使劲往前挪,“别站那里不动啊,怪冷的——”
姒夭回过神,还来不及接话,只觉一袭柔软落到肩头,转过头,对上丰臣清澈的双眸。
他用裘衣裹住她,身后是仆人撑着大伞,伞下手指翻飞,系好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