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双眸沉着朦胧,不管安雅如何在面前来回的走动,目光本能般地跟随,没有丝毫的情绪。
安雅闭上双目想感受外面的动静,可是这里被隔绝的太彻底,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回看端坐在蒲团上的身影,哪怕玄洛一言不发,安雅也看的出,她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在压着情绪了。
浅言目前所处的环境有多玄妙和危险,她再清楚不过,稍有不慎,可能永远在混沌之中,想到这里安雅盯着处于睡眠状态下的苏秧,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安雅足以相信以苏秧心智上的坚持,定能克服幻境里的问题。
但想到浅言和白镜,说实话安雅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们两个人有太多事情想逃避,可转轮镜的存在,却偏偏让想逃避的人面对,一步步攻击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撑过去或许可以重生,撑不过去……恐怕会永远都走不出来。
“……大人。”在空气足足沉默了许久之后,玄洛朦胧的眸子终于有了□□,对着安雅道:“你说,浅言会找到吗?”
四目相对之下,安雅起伏难安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曾几何时,她也遇见过同样的事,着急的往往是身边的人,而当事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淡定,那是因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独自一人存活,才有如此的沉静。
而眼前的玄洛恐怕就是做着这样的打算,所以她才会比任何人都淡定的问起这个问题。
“记得那时和玲珑大战一场后,我昏迷了很久,唐宋也消失了,不知死活。”安雅并没有着急回答玄洛的提问,坐在她旁边,淡淡道:“当时桑邪和文瑶为了安慰我,做出了很多种假设,最后不想我担心,甚至做到闭口不谈有关唐宋的一切,其实在我心里确认为,她已经死了……”
玄洛敛眉看向安雅。
“这种不甘一直在我心里蔓延着,甚至每每想到,在未来的日子里只有自己,从此再无唐宋的陪伴,就想马上死去,不愿面对。”安雅语气轻巧,看着眼前挂在十字架上的木偶机甲,“这种绝望我懂,所以就浅言的事,我不会安慰你,但我相信苏秧。”
玄洛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一个提问,安雅就把自己的心情摸的一清二楚,眉梢微挑,反问道:“相信苏秧?”
“在人与人的牵制这方面,我想玲珑要说第二,定没人敢说第一。”安雅唇边绽开一个无奈的微笑,“因为她无心,所以她可以做到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境界,跳开人心带来的牵绊和拉扯,她总是最理性的那个人。”
“所以说,大人你很相信她?”
“不是相信她,她也不需要我们的信任。”安雅实话实说,“而是在这里,我们几乎没别的办法可行。”
玄洛垂眉认可。
“我晓得你此时的心情,我与你有今日均是拜她所赐,如今又要把自己最后的防线交于她的鼓掌之中,不管是谁,心情都会复杂,也不会好受。”安雅用微笑化解眉宇间的情绪,“但眼下,我们只能如此。”
没等玄洛回答,两个人就被苏秧一声呢喃吸引了目光。
安雅第一时间来到苏秧身边,俯身把脉,看着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皱起了眉头。
“大人……”
安雅拿出灵符折好的铃铛,拭去额前的汗珠,打入了苏秧的眉心,“不知道蒲风银铃会不会唤回她们的主意识。”
蹲在一旁的玄洛,紧握双手,将一切情绪压制在心里。
……
庭院内,沐子卿望着这盘焦灼的棋局,手执黑子轻轻落下,不用抬头去看,也能看到道蛊因这一子,微微咬了咬牙的瞬间。
而站在对岸的三魅脸色渐渐发白。
六凌察觉出三魅的表情,小声问:“三姐,怎么了?”
三魅对着六凌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不要问。
因为很显然,这局棋是眼前女子留给干爹的第一道障碍,干爹答应下棋就等于领了这个任务。
可是干爹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妥协这女人的要求,而这个女人……似乎也并不在乎棋局的结果。
面对这些问题的三魅,只能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彼此间不仅在试探,还有在等着什么。
……
道蛊犹豫半天,手中的白子都没有落下,最终索性将白子握在手中,笑道:“没想到,阁主拥有这般好棋艺。”
“怎么,认输了?”沐子卿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走,唇角微勾,“还是你想重下一局?”
“不知阁主在等什么?”道蛊轻轻抚着手中的白子。
“你又再等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事,很早很早之前就注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