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此刻的他不是一贯的那个他,而心里的外甥女若萤,也决计不像是以前的那个孩子。
这当中的转变,太过巨大、剧烈。
或许是这孩子经历过什么,或者是他,错过了什么。
终归一句话,若萤,太出人意料了。
她没有读过书吧?
没有。
“这个已经很好了。”
若萤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似乎算准了他也就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弃稿重来。
“大舅写的,足够打动人心了。过犹不及,写得太出色,辞藻太规整,反而会喧宾夺主,减弱诉状的本意。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做作不真实。”
大舅点点头,果然没有坚持修改:“你说好,就好。”
说着,就要搁笔。
若萤却伸出手来握住了笔管:“舅再写一张吧。”
大舅不由得愕然抬头。
北边官道上,一队彻夜守候在此的巡警拦下了谭麻子的车。
老三撩开车帘,急怒交加:“干什么?我得回县衙述职,耽误了大人们的公事,断了我的差使,谁赔?”
警铺的铺长唐栋梁傲慢地扫他一眼,道:“钟老人有令,现在四处都在闹水灾,为防止发生意外事故,禁止各种形式的迁徙。三老爷请回吧,丢了差使跟丢了性命相比,算什么!”
“你们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吗?”老三乌黑了脸,手上、颈上青筋暴露。
双方陷入了僵持。
二舅伙同几个街坊急匆匆地赶过来,跟唐栋梁好一顿解释,不管用,最终双方吵嚷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芦山方向下到官道上来。
唐栋梁眼睛一亮,丢下老三等人,趋向那辆马车。
他一边叫着“柳公子好”,一边围着马车转悠,两只眼跟刮板似的,上下左右地查看,就好像马肚子下面裹挟了什么违禁品似的。
“柳公子这是要哪儿去?”
无患推开半扇车门,抱怨道:“雨这么大,什么草药、虫子全都淹死了。再不走,连换洗的衣裳也没有了。别到时候救人不成,自己先倒下去。”
静言素衣如云,端坐在车厢里,朝着外头的老三、二舅遥遥行礼:“三叔、二舅这是要去哪里?可是需要晚辈帮忙?”
不等老三张嘴,唐栋梁先就抢了话去:“不用不用,我这儿正跟三老爷说事儿呢。柳公子若是有事,就请自便吧。”
静言将信将疑地又问:“三叔可是要去衙门?晚辈正好顺路经过那边,不如一起走吧?”
那敢情好!
老三抬脚就要过来,却被唐栋梁伸出来的马鞭拦住了。
局势陡然紧张起来。看老三的架势,难保接下来不会动粗。
“不敢劳烦柳公子。这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你赶紧回去吧。下雨天,路不好走,一切小心。”二舅无奈地朝静言拱手。
静言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即刻离开,看着唐栋梁冷冽地跟老三伸出一只手来。
“三老爷身上有样东西,还请交给在下代为保管的好。”
“什么东西?”
老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