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全无方向。
而若萤,却还在一迭声地催问若萌:“看到没、看到没?落下去了!好吓人!”
她的绘形绘色强烈地感染了在场的人。
若萌忘记了刚才一心要看的新奇,拖着若萤就往家的方向跑。
“等等,大哥哥怎么办?那条蛇还在上头呢……”
若萤的话,被若萌充满恐惧的哭喊完全地掩盖住了。
叶氏和香蒲闻声小跑出来,脸色都有些白。
若萌扑进香蒲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香蒲一边轻抚她的背心,一边唤着她的名儿:“萌儿不怕,萌儿回来,姨娘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这是怎么了?”
叶氏一头的雾水。看着二女儿,一脸的若无其事,或者说,跟平时的呆若木鸡没什么差别,可是小女儿却是这么地反常。
若萤抽抽鼻子,就好像没听见一般。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相信若萌一定会解释得很清楚、很详细。
若萌的那张嘴,可比大堂兄的鹩哥还伶俐呢。
门口的槐树下有一个湿湿的印记,凭借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马粪味儿,若萤敢断言,她爹回来了。
果然,一跨进门槛,就看见老三钟德韬打西边茅房出来,一手提着便桶,一手拎着粪勺儿。
整个天地间充斥着粪便的臭味儿。
叶氏皱着眉头,催着孩子们快回家,又嘱咐老三把粪便倒了之后,记得把锅底掏了,把草灰洒在粪池子上压压味道。
“赶上哪天刮西南风,还不得把人薰死!”
“这个时候,都是东南风,哪来的西南风。”老三嘀嘀咕咕表达着意见。
“万一呢?”叶氏生气了,“叫你干点事儿,就没有一次能痛痛快快的。撒一层灰能累死你?哪次不是把灰扬得满大街都是!你还嫌街坊们骂得不够难听?你要是干得好,用得着人跟在屁股后絮叨?你以为我愿意?”
“好了,姐姐你快看看萌姐儿吧。爷,你就少说两句吧,有说话这工夫,啥事儿都干完了。”
香蒲头不抬眼不睁地打着圆场。
这样的桥段,三房中基本每天都会上演。
老三和叶氏两口子,自打成亲以来,吵架比吃饭还频繁。要不是中间有个香蒲姨娘,这个家早给砸成马蜂窝了。
老三嘴里抱怨着出了门,一径往西边的菜园子去了。
这边香蒲拧了手巾给若萌擦了脸,开始慢慢问她原因。
“大堂兄在逗你们玩儿呢。”香蒲哭笑不得,“说井里头有蛤*蟆我信,灵芝?没有大机缘的人你以为谁都能看到?”
“早跟你说过,别靠近有水的地方。你根本就没带耳朵。”
跟香蒲不同,叶氏是轻易不会为孩子们的过错多加安慰与包容的。教训一顿是好的,若是作得太过了,挨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若萌靠在香蒲身前,撅着嘴不高兴。
这也是她愿意亲近香蒲姨娘的原因,相比之下,母亲叶氏太过严厉了,缺乏温情。而香蒲,却是个极好脾气的,就好像不知道生气似的,又有耐心,能够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句话、一个动作,教孩子们学针线、学做事。
这要是在叶氏这边,做不好就要挨训,挨了训还不许哭,简直就是难做人。
哭完了,若萌把外公给的葡萄干掏出来。
香蒲负责分成几份,一份儿也就十多颗。
孩子们都稀罕得跟什么似的,每一颗都吃的小心翼翼。
若苏尝了一颗,就把自己的给了若萧:“慢慢吃,别噎着。”
若萤则是连看都没看,丢出来一句“酸不溜丢不好吃”,就由着若萌欢天喜地地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