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待在这承乾宫终究是不合规矩,要不我叫几个宫人将她移到我那儿?”哲哲试探性地问皇太极,观察着这位大汗。
他的眉头皱起来了,似乎并不为这个提议感到开心。
“病成这样了,就在这里先养着吧,等烧退了再说。”他看向床上的小玉儿,脸色苍白,脸颊旁的发汗湿贴在脸颊,直到多尔衮过来,他才让下面跪着的大玉儿起来。
“你不知道小玉儿病刚好就让她去看梅花,而多尔衮,就顾着自己,你媳妇儿出门你也不陪着,就顾着自己。”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得大玉儿羞愤欲死,她一嫁给皇太极就以一种贤贵的模样对待外面的人,许多宫人官员夫人都颇得她照拂,现在皇太极这一句批斥,传到外面去不知道得怎么样。
哪有真好的人会不顾妹妹病弱的身体,叫她入宫来赏花。
但她有口难言,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又能是因为什么呢,她只能弱弱道:“是因为听闻妹妹身体已经大好了,这才叫她进来,大玉儿实在是想妹妹想得很了,大汗恕罪。”
这回哲哲看出来了,大汗是为了小玉儿做主来的,身形一拧转了过去,疼爱似地摸摸小玉儿发烫的额头,又拧了帕子替她擦拭脸庞,“今晚我就不走了,在这里看顾小玉儿,求大汗恩准。”
大汗的面色果然好了不少,还出口维护她。
“知道你贴心,但轮到你照顾了,还要这些奴才做什么。”皇太极抬手将哲哲扶起来,面色愈发温和,又将多尔衮和大玉儿训斥了一遍,这才让他们回去。
看着他们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模样出去后,皇太极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哪还有刚才的和颜悦色。
他盯着小玉儿握过的手,又坐在她身边,一阵孤寂的感觉霎时从心中升腾起,一口气撑到喉咙处,闷得他没办法说话。他瘫着肩膀,手撑在小玉儿枕边,在她身边,竟然有难得的安宁。
他知道父汗根本不想让他们其中的谁继位,死前还喊着什么八王共治,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底下的人听谁的?
难道是谁的手下多就听哪个贝勒的吗?这不现实,还不如选一个大汗出来。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就想当这个大汗,但是他又是谁呢,除了手上的那两旗颇有实力外,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说谁有资格,那曾经是太子的代善明显更有资格些,可他被儿子劝说住了,愿意将位置给他。
但公众聚会上,四个人还得平起平坐。
他原本可以忍受,但是代善有些后悔。自从他那个继福晋娶过来后,他被这些枕边话谗得整个人不对劲起来,连自己看重的儿子都开始疏远。
真真是色令智昏!!!
莽古尔泰阿敏更是,莽古尔泰一开始就是看不起他,觉得他齿序在前,才是应该当这个大汗的,他这个弟弟就不应该绕过哥哥来继承这个汉位。
阿敏,看不起汉人,认为他主张学习汉人的知识,推动他们学习儒家的文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满人既然拿下这一部分天下,就应该主张他们的文化。对自己是日益不满,虽说还是听命于他,但仍旧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不怎么听指挥。
皇太极嗤笑,他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有时候,也有点累。他心想,但是没办法,总有一天,他总能拿到手的,不管是权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可今日,他竟然被小玉儿信赖了。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兄弟尚且能够阋墙,而信任他这件事情,却是由一个从妻子那里来的所谓侄女来的。只不过好笑的是,他的妻子,现在都不信任他,也不令他信任。
他看着小玉儿,终于真心实意叹息道:“醒来吧,醒来姑父就护着你。”
只要,你像今天这般信任我。
他终于放下了心中反复升腾起来的杀意,愿意对她网开一面,甚至愿意出手护她一下。
这对他很简单,但是没人能得到这一切,只能看他愿不愿。
现在他情愿,梦中还不舒服的小玉儿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松开了拧了一晚上的眉头,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