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少有怨天尤人的时候,这时候真正觉着自己的命好苦。。。好苦。。。
“真没有旁的法子了?”
淡长风道:“就算有,也不是一日之功。”
淡长风面上也有几分不自在,就是他这种不(不)拘(走)小(心)节的人都觉着别扭,他略有尴尬地轻咳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红花,调开了话头问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种妖物?“
沈乔再郁闷也于事无补,只得配合着转了话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自己都没发现,还是上云师兄说它在我头上我才瞧见了的。”
淡长风把花朵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到鼻端细细嗅闻:“你近来有没有遇见什么异事?”
沈乔不由得想到昨日被人提纳妾的事儿,她暗忖淡长风问的应该是邪异之事,再说被人上门问做妾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光荣之事。
淡长风转手取了个玉盒,把花儿放在盒子里,又瞧了眼沈乔,也没再继续追问:“可能是有什么事你却没留心,这花儿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
他自己也觉着别扭,但看见沈乔还在懊恼地看着自己手腕,又不大高兴起来:“你就这般不想跟为师亲近?”
沈乔:“。。。”这是一回事吗!
她无奈道:“师傅言重了,只是这般。。。”
他心思放下的倒快,淡然道:“既然并非不愿,那吊着脸做什么?这些日子你不能离我超过五尺,这般不情不愿的,为师看着也很难受。”
沈乔已经无力争辩,转开话题道:“师傅可用过早膳,没有的话咱们就先去用饭吧。”
淡长风颔首,外面上云几人正在候着,见到师叔和小师妹并肩出来,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好像两人离的太近了些?而且表情相当古怪啊。。。
众人按照位分落座,沈乔想要走到自己平时的位置坐下,走了两步又被定住,淡长风瞧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如意圆桌:“与我一道用吧。”
上云几个面面相觑,他们宗门规矩虽然不算严苛,但长□□序却是极看重的,所以全然没有师门晚辈和长辈同坐一桌吃饭的道理,不过既然是师叔的吩咐。。。
几个人识相低头,默默地退下了。
淡长风坐在桌边提了竹骨筷子却不动,垂眸拧眉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脸色不大好看。
沈乔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淡长风掸了掸衣领,面上有几分烦躁不痛快,浑身不自在一般,瞧她一眼,低声咕哝:“昨天穿的衣裳还没换呢,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又皱起浓冶的眉毛:“早上起来也没洗漱。”
他一动弹,牵连着沈乔也不得不动起来。
沈乔想到他昨晚上熬了一夜给自己炼法器,虽然炼的。。。咳咳,但是也难免心头一热,忙起身道谢:“多谢师傅,昨晚上辛苦您了。”
淡长风扬了扬眉毛没说话,沈乔主动道:“现在换衣裳怕是不大便宜,我帮您擦脸吧。“
所以不怪淡长风越看沈乔越顺眼,对比之下上云他们几个恭敬是恭敬,但绝对没有他的小徒弟这般周到细腻。
他面上淡应了,沈乔命下人端了温水过来,把干净的巾栉放到铜盆里投几遍,拧干了细细地给他擦着脸上的黑灰,转眼又是一张白洁的俊脸。
两人没法离太远,她开始还有些尴尬,擦的次数多了就适应了,把沾了黑灰的巾栉投到铜盆里,他皱眉瞧着巾栉上明显的脏污:“把这个扔了,另换个新的来。”
沈乔倒是觉着没什么,不过擦脸的是他,也只得依了他,用新巾栉沾了温热的水,细细地揩过他眉眼,目光随着手指移动,猛然发现师傅好像长的也不是那么难看?
淡长风适意地微阖上眼,鼻翼轻微的翕动,白生生的面皮上还沾着滚圆的水珠,似乎也没有平日的不近人情了,悠闲惬意像个孩子。
沈乔觉着他有时候就像少年人,脾气固然古怪了些,但要说好哄也好哄,她往日面对他就像对着长辈,总有些疏离,这时猛然觉着疏离淡去不少,半是唏嘘半是调侃:“师傅幸好是出生富贵人家,要是出生在穷苦人家,一般人哪里养的起?”
淡长风猛然睁开眼,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哦?我怎么了?”
沈乔手下不停,在他脸颊上轻轻擦着,随意笑道:“我们家也算是个小康人家了,手巾也是一两个月换一条的,师傅用一次就换一条,哪个人家养的起?”
淡长风低头想了想,还是没法想象一两个月换一条毛巾是个什么样子,忽然又黑了脸:“你不会擦脸的擦手的和擦脚的都用一条毛巾吧?”
沈乔脸也跟着黑了:“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讲究干净的好吗,擦脸的和擦手的都是分开的,毛巾也是每天洗个两三回的。”
淡长风扬眉半笑不笑:“你是在说为师奢靡了?”
沈乔是个老实人,于是老老实实地道:“徒弟觉着是有点,您用的巾栉也是上好的,搁在外面几两银子一条,用一把就扔是有些浪费。”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能这么花啊。
淡长风啧一声:“你倒好,敢做起为师的主来了。”
沈乔对某些事相当执着,正要在分辨几句,他忽然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谑笑道:“在师门里顶撞师傅可是要门规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