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传上来。
楼下的人起哄似的往楼上喊:“侗文?你几时下来啊?我们都饿着呢。”
“你给个回话就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要一个时辰呢,先让庆项烧点东西吃,要是两个时辰,我们就去长三堂子了,明日再谈。”
傅侗文对女人呵护的名声在外,可这些人真没见过他说着正事,就能这么走了?上楼了?三更半夜的撂下一屋子大男人在楼下候着?都是胡闹惯了的男人,平日的混账都摆在台面上,笑着,非要逼他露面。
“你快些去。”沈奚推他。
他懒得搭理他们:“这样一喊,我倒真不下去了。”
“你不下去,他们要把房掀了,”她着急,“都三十几岁的男人了,怎么全没分寸?”
“这是嫌三哥了?”他低声问。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沈奚闷不做声。
偏他逗她上瘾:“我们这帮人,从来都不是正经的男人,央央是今日才晓得?还是往日里装着糊涂?”
“我说不过你。”
她要起身,被他一手按下去:“这是生气了?”
楼梯上有脚步声,沈奚一惊:“都上来了”
“怕什么,锁上了。”他笑。
真是不晓得过去这帮人在外能胡闹到什么程度。沈奚提心吊胆,听着凌乱脚步声,生怕再下一步就是敲门了。
“我说你们几个饿了该和我说,去找傅侗文有用吗?人家傅三公子连剥个蒜都不会。”谭庆项在说话。
还是谭先生好,沈奚松口气。
岂料下一句就是:“侗文,我尽量拖着他们,一小时,至多是一小时,西洋时间,不是一个时辰,你可要算好了。”
本就是在逗闷子,也不是要真来敲门叫人。谭庆项既然给了大伙台阶下,他们也不闹了,都乖乖回去等吃宵夜。全是十点钟被傅侗文电话叫过来的,往常去吃酒,到这时间也会有宵夜伺候。所以大家说饿,是真饿。
厨房间和一楼里热闹着,却再和他们无关了。
他把矮柜上的无线电扭开,滋啦啦地,调到有了声,是昼夜不休的戏曲。咿咿呀呀听不清唱词,人有时是别扭的,越是听不清的,越是能吸引人注意。
沈奚被引着,努力找调子,辨唱词。
“开这个,可不是让你听的。”他取笑她。
说完,他自己却听得入了神。
沈奚思绪溜着:“三哥?”
“怎么?”他把她挤着,偎在沙发里。
两人身子挤着身子,腿粘着腿。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这个的?”对他的过去,她所知甚少。
更深露重时,竟生出了“我生君已老”的惆怅。
他回忆:“说不清楚,幼时是厌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