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眨了眨眼:“很重要么?”
五儿:“阿爷说你以后都听我的,我才救的你!”
他在心里笑了笑:“是么?”
五儿干瞪眼:“白眼狼!”
六龇牙:“痛,扯到头皮了……”
“痛死算了!”五儿把榆木簪往他髻上一定,再不管他了。
六在她身后喊:“我想活,却不想听话。”
五儿怔住脚步,原来他记得。
“这一生,再也不想听话。”他捏紧了拳头,眼里燃起重重杀意。
五儿只是想问他愿不愿意听她的话不要起杀戮之心,杀业多了终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现在看来,这话就算说了也不见得他乐意听。
罢了罢了,五儿耷着脑袋,小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打起精神,转身对他道:“回家我给你做新袄子,天再暗些该量不清尺寸了。”
就算他从来不说、不认,但他向来很听她的话。
像现在这样她一说走,他就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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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冻,稍稍受点寒气就要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冻个半死后落下的病根。
五儿早在今年开春的时候就惦记着要攒钱给他买一个汤婆子。
三月里去林子割笋,晒了笋干担到集市上卖攒下些钱;五月削竹皮编了十几个箩筐,十个手指头扎得没一处见得人,卖了几户人家又攒了几个铜板,八月天气热没几个人卖汤婆子,价钱也不如冬天贵,她就一口气买了两个。
早上从箱子里把汤婆子给收拾出来了,回家烧上滚烫的一壶水,浇在里头就捧去给他暖手。
阿爷和他一人一个。
夜里,一灯如豆,她坐在炕上,就着案几上的油灯为他缝衣,阿爷和他两个在一边拿着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棋盘。
阿爷棋瘾大,他明明有些困顿了,却依旧陪着。
五儿盘腿盘久了,下炕走动走动,一摸他们的汤婆子都冰凉冰凉了,便恼了:“该是被棋子蒙了心!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笼着汤婆子也不好好用。”
六仰头笑了笑:“见你缝衣钻心没想劳顿你,屋里还算暖和,旁边不还有炉子烤着么?”
五儿瞪他一眼:“收了棋盘都早点歇下,明儿还得起早补墙缝。”
六起身去换了汤婆子里的水,塞到她手里:“手都凉透了,你也笼一笼。”
五儿眼睛看向季池:“阿爷,茶楼里有几个用不着的酱菜缸子,我和掌柜的说好了,咱们家去抬两个来,来年开了春做了酱菜送些去茶楼就算两个缸的钱,明儿你去借辆拉车把酱菜缸拉回来。”
男人么,除了出点力,这个家其他的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他们。
五儿又坐回灯下缝衣,见六去而复返,问:“不去睡么?”
“阿爷睡下了,我想再探探棋局。”
五儿捏着针搔了搔头发,“只许一会儿,再久了明天做活累。”
“嗯。”
他眼睛其实不曾在棋局上,余光依稀注意着她在灯下的一针一线。
灯影长长的落在窗纸上,外面北风紧,抖的树影晃荡,呜咽的风从缝里钻进来,像极了暗夜里幽咽的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