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对我?们从?小就很严苛,出行要报备,擅自出门要受罚,不可随意结交友人,没有月例灵石,修习用到的资源都要自己?去争取,最常用的刑法就是鞭刑,二十?鞭是小惩,五十?鞭是大惩……”
江蘅说起这事来,语速轻缓平静,仿佛在讲述旁人的事。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性子算乖巧听?话,挨得鞭子还算是几个兄姐里最少的。这回是爹爹最生气的一次,觉得他污损了弦音宗的脸面,坏了名声,他已经记不清挨了多少鞭了,能?撑到现在,全凭吊着一口气。
薛紫烟听?着江蘅的话,眸色暗沉,唇角紧绷地抿着。
这些事,他以?前?从?未和?她说过……
江蘅曾隐约提起过他爹爹会打骂他,但她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二十?鞭还是小惩,在烬花宫,哪怕惩罚犯错的弟子都没那么严酷。
糜月此时也想起来,幼年在无涯学宫,江蘅靠给她抄作业换灵石,她还纳闷他一宗少主?怎么这么爱财,敢情原来是因?为真?缺灵石啊。
江蘅表面上是弦音宗少主?,实际在他爹的管控下,过得连普通宗门的外门弟子都不如,有时候他会被父亲派去其他宗门献奏,但赚来的灵石都是要上交的。
在无涯学宫时,他尚能?靠借同窗抄作业等赚点小外快,那时候糜月是他最大的客户了,后来从?学宫结业,父亲又限制他出行,几乎没什么途径能?赚到灵石,只偶尔能?去一趟秘境,能?找到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卖一卖,直到现在他也没攒下多少能?傍身的灵石。
没有灵石,在外更寸步难行,一切只能?依附听?命于弦音宗。
“你爹他到底有没有把你当孩子看,他对你有父子之情吗?”
糜月皱起眉头,听?完江蘅的描述,她总感觉江禄山对他不像是在对待亲生的孩子,更像是在培养一个没感情的物件。
江蘅被她问?得一愣,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出来如此简单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他只有这么一个父亲,没有见识过旁人的父子之情是如何的,他没法判断。他父亲常说的是,打他是为了他好?,让他长记性,以?免以?后误入歧途。在打完他后,父亲也会赐给他伤药,让他不要落了疤。
江蘅没吱声,糜月去看薛紫烟,她紧抿着唇,手指小心轻握着江蘅一小截没有伤口的手碗,没有说话。
糜月想起来,如今十?二位副宫主?里有一大半都是她娘亲当年招收弟子时,从?流民里挑选出天赋不错的孤儿,薛紫烟也是其中一个。
她继而又看了眼身旁的谢无恙,这人更不用说,还是小豆丁时,爹娘就已葬身大海。
大家?都很沉默。
糜月虽然从?小也没爹,但她有娘亲,小时候她那么闯祸淘气,她娘亲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
这样的父亲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你以?后还是别回弦音宗了,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你就留在烬花宫,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有紫烟看护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
糜月宽慰他道,江蘅轻点了点头。
父亲这次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死心了,他在弦音宗的日子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会不会惹爹爹生气,修习有没有落下,会不会挨打,反观在烬花宫的那些日子,是他最轻松的时光。
且这次她们来救自己?,闹得这般大,他不敢想象,要是再回到弦音宗会面临什么,只怕真?的会没命了。
“紫烟,我?那里还有些唐玉容以?前?的送的养颜修容膏,回头你拿去给他用用,那养颜膏效果很好?,再深的伤疤涂上后不会留痕迹的……”糜月又对薛紫烟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