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指指他腰间的飞鹰佩:“可是他们认为这是程彰的贴身之物,你是程夫人早年离开之时怀着的孩子。”又慢吞吞补充了一句:“程夫人……姓谢,还是位女将军,会武。”
穆原的眼睛一下就瞪的大大的,指着她:“那不是……那不是你跟娘……姓谢吗?”
他打小亲娘病逝,又跟谢羽常在一处玩耍,年纪小脸皮厚,羡慕她有娘,便常跟在谢羽后面也喊谢弦为娘。谢弦纠正了几次他不肯改过来,谢羽虽然腔子里是成年人,可是小心眼只想独占亲娘,着实揍了他好多次,小孩子力气有限,可也打的穆原抱头鼠窜。
穆原挨打归挨打,娘还是照样叫。
最后还是谢弦看不过眼发了话,制止了谢羽。为了此事谢羽足有半个月没理谢弦,认为她更喜欢儿子。
前世她家中就是极度的重男轻女,从小被歧视着长大,对性别十分在意,没想到穿过来好容易成了独生女,亲娘却认了个儿子,打击深重。
谢弦被谢羽冷淡的态度给闹的没了脾气,天天守着她哪都不去,最后问出这么个结果,顿时哭笑不得,暗叹这就个磨人的祖宗。只能将她抱在怀里讲道理:“阿原没娘,他也就是人小不懂事,这才叫娘的。等他长大就不好意思叫了。”
“他哪里小了?他比我还大三天呢!”
谢弦便哄她:“那就是他没阿羽懂事,没娘的阿羽聪明。”
谢羽立刻高兴的直点头:“对对!穆原就是一头蛮牛!”
确定了自己在谢弦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谢羽就大度多了。
这头蛮牛现下在房里推磨一般转圈,偶尔停下来打量谢羽一眼,那眼神明晃晃表示着“没想到天天玩耍的小伙伴原来还是名门之后”,连打量她的眼神都新奇不已。
“要说什么你就说吧,别在我面前转圈,转的我眼晕。”
穆原似乎就等她这句话,倏的窜到了她面前,将她的五官细细再瞧一遍,后怕的拍拍胸口:“阿羽,得亏你长的像娘,不然的话……”若是像程大将军,不知道得多寒碜。
谢羽脑子里却想着别的:“程彰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难道……其实你真是他儿子?”她一路走过来想的更多。
穆原眼神躲闪了起来:“……这是你以前傻,我陪你玩娘给我的。”其实是穆原小时候不喜欢寨子里的小孩子,只喜欢跟粉雕玉琢的谢羽玩。
谢羽虽然早产,又从小痴傻,但却是个安静的小傻子。
穆原常往长春观跑,观里的人都习惯了他来陪着谢羽。结果那次他偷偷带着谢羽去后山玩,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他将谢羽搂在怀里,自己断了腿,谢羽昏了过去,身上却毫发无伤。
结果等谢羽醒过来之后,却开口说话了,且神智与寻常孩子无异。
谢弦便认为他是谢羽的福星,让她痴傻的女儿终于醒了过来,这才将贴身的玉佩送了给穆原。
谢羽清醒之后,整个人都异常淘气,谢弦为怕引起女儿多想,无论长春观还是穆寨的人都缄口不提此事,谢羽才不知此事。
眼下二人陷入此境,崔晋是铁了心要带穆原回京。谢羽自己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阿原,不如咱们就去长安看看?”
认个爹跟去长安玩,明显后者更有诱惑力。
穆原犹豫道:“可是干娘不会同意你去长安的。”
谢弦这些人只在南方边境一带活动,做些与蜀国楚国走私的买卖,连洛阳都不曾踏进去一步。以前谢羽跟着她出门十分不解,还向她建议过:“洛阳长安都是出了名的繁华,娘何不将生意做到天子脚下去?到时候还怕赚不了大钱?”
但被谢弦极力拒绝,并且严令她不许乱跑。她当时不解,现下却多少能够明白谢弦心中所想了。
“说不定……是程彰辜负了咱娘。”既然此行穆原十分重要,那就要哄好了这个傻小子:“咱娘这些年都不肯踏足长安,说不定就是伤心已极,你要不要去长安为娘讨回公道?!”
穆原已经激动的满脸通红:“阿羽……阿羽你说咱娘?你肯让我做你哥哥啦?”
谢羽无奈的翻个白眼:“不说咱娘你就不叫娘了?”这小子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
“不会不会!我喜欢做娘的孩子!”虽然是厚着脸皮蹭来的,那也比没有的强!
穆原心里原本还有几分犹疑,被她这些话激的当即豪气干云,将胸膛捶的咚咚响:“那咱们就去长安,为娘讨个公道!”
谢羽见哄好了他,又再三告诫他注意事项,二人统一口径,她这才去向崔晋交差,并提出抗议:“既然你们带阿原回京找爹,就要对他以礼相待,免得他要真是程彰的儿子,到时候他向程大将军告一状,说你们一路之上将他当囚犯对待,恐怕到时候……”
崔晋略一点头,潘良会意:“那是那是!既然穆寨主是谢将军与程彰的儿子,那我们就会待他如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