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赵飞雪坐在高处,外面站着八名手持大戟的守卫,任凭风吹雨打、烈日暴晒,都纹丝不动。
其实场面算不得多威严,这里高坐的少女,身为主公,只是寻常地和下座将士们说话,吩咐些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看着一个个人出去,或一个个人进来。
事情处理完了,她站起来,从侧门离开,回到自己起居的地方。
洗漱,吃饭,做些梳妆······
赵飞雪的房间自是和那些名门贵族女子的有极大差别,没有多余的饰物,四周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但作为女子应有的梳妆打扮之物还是有的。解下银甲,放下龙纹银枪,她满身的英气肯定是有所降低,可也增加了其少女独有的那份柔和温润。
待到洗脸后,半边面具放下又戴上,长出老茧的手放在冰冷的面具上,静止了会儿。
不久,她扎着的头发已经放开,是瀑布一样倾泻到后背,漆黑柔顺。
她用手轻轻地顺了顺茂密的发丝,接着左右摇摆几下,到铜镜面前照照看,眼里不怎么满意,于是拿来一根蓝布条,把头发松散地束拢。
“阿浔,你看,主公我这样美不美?”赵飞雪突然转过身来,眼神晶亮地对伺候在身旁的人询问。
“主公有意宁公子?”伺候在她身旁的阿浔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背负着一柄青铜古剑,身着江湖女侠常有的装扮,模样颇为清丽,此刻说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赵飞雪听到这个,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是无声而笑,半边面具下的嘴角扬起、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见此,阿浔忽地跪下,紧紧低着头,跪着的姿态犹如深埋在地底下的陶俑。赵飞雪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去,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随即抬手拉下那束拢头发的蓝布条,掀开脸上的半边面具。
铜镜映照的并不太清晰,但也能辨别得了容颜美丑,赵飞雪半边脸称得上美艳动人,而另一半边脸凹凸不平,密密麻麻,大片似恶瘤又不似恶瘤的东西。
“你可知道?阿浔,阿浔姐。幼时有很多人都骂我丑,他也叫我丑女,连到现在都这么叫,恐怕我不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后也会如此叫下去。我讨厌别人说我的脸长得丑,但偏偏就不讨厌他,很奇怪是不是?”赵飞雪对着铜镜,好似自言自语。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去扶跪着的阿浔,“起来吧,我又没真的生气,唯独觉得你说我有意他,很有趣罢了。主公我是不会嫁出去的,以后至多找个顺眼的男人,延续我赵家血脉,他呀,是个怪人,我们不适合。”
“你过去叫小栗过来,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赵飞雪打发走了阿浔,再度对着铜镜,很纯真地笑着,而镜子里自己的脸越来越模糊,几乎让她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子。
不多时小栗过来了,气喘吁吁的,光洁额头隐隐有汗渍,颈项有几根发丝粘着,看来阿浔去叫她时,她正忙着做事。
“主公。”小栗平息了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向自家主公做了个礼。
“别勉强你自己,年龄小,干不了太重的活,可以叫人帮忙,我不是看在你的气力才留下你的。”赵飞雪找个地方坐下,左手撑着头,话锋一转道:“宁无那呆子,在我离开的时候有没特别的表现?”
“嗯,宁公子特别的表现---他不喜欢说话,有时候呆呆地坐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有时候打拳,还有时候练剑。对了,宁公子的剑术很厉害呢,可能不比阿浔姐剑术差。”
“剑术很厉害?这个有趣,当初对谁都不理不睬,把脑袋埋进书里的呆子,现在居然有一手厉害的剑术。不过他身体好完了吗?又打拳,又练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