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候府这边儿,凤渺和李氏相依相偎,上演悲情一刻。宴北王爷那边儿,宋蓠却是带着韩子值,将将出门儿。
上了马车,一路往安府方向奔去。
坐在车厢软靠中,韩子值用手肘支着窗棱,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天边落雪,口中还念叨着,“我说王爷,你这儿……大雪嚎天,巴巴的自动送上门给安府仗腰眼子,人家都没邀请你,您还真是够自觉的啊!”
语气似调侃,却又带着几分认真,一双精亮的眸子,初看好似专注瞧着窗外景色,可那余光却紧紧盯住宋蓠,仿佛想看清他的反应。
“子值,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我承了凤三姑娘的情,又得了安家多年的供奉……且,越南川前次帮我解决了选秀之事,说是卖人情,说到底,亦不过为了是安夫人和安家……”宋蓠本是闭目盘膝,坐在那里无声装逼。
但韩子值的问话,却让他微微睁开眸子,侧着瞟了他一眼,声音冷淡的解释着,“既受了人家的恩,自然要想着回报,哪能事事等人开口?急人之急,当乃君子所为,更别说……”
“便不谈守约与否,安家关连着越监军和三姑娘,一个是我潜心思虑拉拢之辈,一个是助我良多,消息莫名灵通之人,我在他们需要助力时,拉他们一把,日后有个三灾两难,亦好分说。”他淡淡瞧了韩子值一眼,抬手拿起茶叽上的香茗,小口中啜了半杯。
不过,嘴里说的在大义凛然,面上装的在淡然若仙。但实际上,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可骗打小儿跟他一起光屁。股长起来的韩子值……
“说的这么厉害,还不想去看热闹,说来王爷你到北地之后,心情都飞悦了吧!!跟洛阳相比,北地民风多彪悍啊,大姑娘骂娘,小媳妇打汉,六十来岁孙子都快娶妻的老寡妇都能改嫁……这热闹不过您的眼儿?”
“这么积极,人家没请都自个儿往上冲……不就是为了凑热闹儿吗?”韩子值趴在窗户边儿上,口中嘟囔个不停。
他声音不大,可以保证外头赶车的车夫听不见,但小小一个车厢内,宋蓠又不是聋的,韩子值就坐他身边儿……他怎么可能听不清?
不过,谪仙人(装逼范儿)不愧是谪仙人(装逼范儿),哪怕被韩子值如此‘攻击’,人家宋蓠都稳如泰山,愧然不动。
眼角都没夹韩子值一下,他用白玉般修长而柔嫩的手执着杯茶,茶中染染尘香腾起,浮在他半边面孔上,衬他越发如仙境中的降临神人般。
半闭着眼,眉目舒展,面色淡漠,他被茶香蒸腾着,略带嫣红的薄唇微启,吐出清冷如泉水般的声音,“子值……”他道:“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
安府,前院大书房之中。
安百年面色如常,稳坐檀木书案之后,安适意低垂着头,站在他身侧。
书案之前,越南川长身恭敬立在那里,目光隐含激动的看着安百年。
“安伯父,我……”他低声,小心瞧着安百年的神色,试探着想开口。
“此时不是絮旧的当口儿,有什么事儿,等怡儿之事解决了在说。”安百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有股说不出的意味,却没搭话,只是含糊着应对过去。
越南川是他好友之子,儿时他亦将其看做亲近晚辈,儿婿之选,但如今……他虽身居高位,对怡儿一片深情,且安家目前还要靠着他,可……
终归,说的百般好,越南川是个太监——这一点便抹了百样。连男人都不是了,就想谋求他闺女,还搅风弄雨,眼看就让他成功了……
早就嫁过一次闺女,还是失败成这个德行,差点搭进全家的‘嫁’,安百年‘准岳父看女婿’如看仇人的心理,并不算太旺盛,若他闺女和离后,能得一良人安度百年,夫妻齐眉,他都能乐得直接上房,给北地城所有的菩萨修金身,但是……
那个‘良人’如果是越南川就……
呵呵。
安百年没有安怡那么良善好说话,当年那事儿,就算责任不在越南川,可安怡的确是因为他之故而所嫁非人,当然,这事儿,百分之八十,好吧,九十都应该怪越家兄长和安家本身,但那百分十的迁怒……做为看着女儿受苦受难的老父……
安百年是不想给越南川脱罪的。
当然,如果此回越南川平安回来,就算不带着满身荣耀,只是个平安健康的普通人,哪怕讨饭呢,安百年亦不会嫌弃他,只要安怡还对他有意,安百年就算拼尽全力,亦要成全一对苦命小儿女,但……
太监什么的!!这个有点超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