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剥荔枝的姿势真干净,不像她,总弄得手上全是汁水。
中途,他出去接电话。
她坐在原地,听旁边几个女生在恭喜安瑶,大意是她要去美国名校西北大学读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安瑶察觉到甄意的目光,关心地问她之后的打算。
甄意说,她想好好读完高三,然后考去HK城,和言格在一个城市。
话说完,安瑶稍稍抬眉,和几个女生交换了目光。
太明显。
甄意问:“怎么了?”
安瑶眼神很怜悯,笑笑:“言格要去哈佛,你不知道吗?”
甄意的心一下子凉透。
其他人也是惋惜可怜的模样,看来都听说了。
早该知道,对她来说已经遥不可及的HK城大学,根本就留不住他。
甄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一个人偷偷躲在洗手间里抹眼泪,外面歌曲混杂,她的心荒凉无声。
蹲在隔间里哭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整栋楼尖锐凄厉的火警,她惊得停了哭泣,想跑出去,门却不知为何拉不开了。
很久很久,都没人知道她在那个角落,也没人来找她。
和她一起进KTV的人,在火灾爆发时,没一个想起她。言格,也没有来。
甄意缓缓睁开眼睛,言格坐在她身旁,眉眼清秀,注视着她。
此刻看到他,恍如隔世。
那天,她困在烟雾火焰中,恐慌,绝望,可他没有出现;第二天,第三天,之后的很多天,都再没有出现。
就这样不辞而别,连一句分手都没有。
她不明白。
分明,前一秒,少年把胖嘟嘟的荔枝放在她手心,拿着手机出门时还回头看她,眉目如画;后一秒,就是8年之后疏离的背影,说已不记得她。
甄意不知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只知痛苦万分,无法自拔,却在一瞬间得到解脱,陷入安宁的梦境。
她坐起身,揉揉太阳穴,把所有的情绪收进心里,没事人一般笑笑:“这几天熬夜,居然累晕掉,真丢脸。”
“是吗?”
甄意“嗯”一声,面对他,头一次无话可说,四处看看:“对了,有人打我电话吗?”她的手机不在身边。
“有。”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静音了。”
“噢,谢谢。”
她划开手机看,卞谦的未接来电,崔菲的一条短信:“明天就不去了吧。”她反悔,不去自首了。
“言格,”甄意垂着眸,不看他,“我想多要一点儿时间,我想接这个官司,就当最后一次。或许不对,但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和艾小樱的死有关。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去警局。”
“嗯。”
甄意起身:“那我……出去打电话了。”
言格点头,目送她离开。
下午的阳光洒进来,他的侧脸笼进光线里,几乎透明。
刚才让她睡着,其实很险。
把昏迷的她抱进休息室,他忽然有很多事想问她,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她说的都会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