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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甚是清凉,清风缓送,偶有蝉鸣鸟语,甚是惬意,千雪浪轻轻眯起眼睛来,脸上微见愉悦之情。可芜秽却在此刻顿住,他脸色没这般轻松快意,反倒露出几分惨淡,于月光之下更显僵硬,忽将手指往前一指,倒也不曾说话。
千雪浪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月光之下,鹤云涛与任逸绝正坐在溪流旁的空地上说话。
两把剑放在旁边,两人额间都隐约见汗,血色充盈,神色欢喜至极,显然才刚切磋比试过,这会儿正亲密无间地小声交流着。
若非千雪浪亲眼所见,他实在想不到任逸绝竟还有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候。
轻松自在的任逸绝……
其实仔细想想,以前似乎也是有的,只是更多时候,任逸绝对着他总是多了几分忐忑与小心,有时候甚至会顺着他的意思变化态度。而连日来,不论是任逸绝也好,万云涛也罢,总是不怎么开心,说起话更是让人难以理会。
千雪浪一时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虽平日不爱说话,但不想说与说不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他觉得很难受。
夜风徐徐,吹落几朵花瓣,正飘落在鹤云涛的头上,任逸绝自是一眼就瞧见了,一脸戏谑地指着他的头发说了什么,鹤云涛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花儿纷纷跌落,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大笑起来。
以千雪浪的修为,听清二人所言并不困难,可不知怎么,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任逸绝与鹤云涛在说什么,远离人烟,两人单独到此,自然是说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话,何必强要去听。
他转过脸来淡淡瞧了一眼芜秽,只见芜秽仍然魂不守舍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神色妒爱交织,伤心不已,又似茫然无措。
千雪浪忽然想到天命之中,自己对此事的评价:“一见倾心,自沉爱河。”
但,这又怪了。
千雪浪心道:“不对,任逸绝非是花心浪荡之人,倘若真是苍天欲世人以情入道,何以任逸绝对他们丝毫不动情意,这与天命之中所展露的全然不同。”
他神色顿转凝重,细思起来。
天命之中,任逸绝有过许多缘分,那些缘分窥见时并不明显,只瞧得绵绵情意,那时候千雪浪从没将这些联系起来,如今想来,方觉得有不少古怪之处。
任逸绝因缘际会救下鹤云涛后,他二人结识不假,可真正的关键是天魔遣人追杀,二人这才一同出生入死,建立交情。
这是一切的开始。
至于崔景纯之事,千雪浪虽没在意,但他瞧得出来,崔景纯对着任逸绝甚是钦慕,是不是情爱难说,可任逸绝对他显然无意。
两人因崔景纯进入城主府,自崔玄蝉口中得到魔奴的消息,之后就离开了东浔城,再没相见。
如今想来,这为天魔之事的线索与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