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面的姜栀枝,手指猛然一抖。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能好生生的睡在床上,没有冻死,正常呼吸,不应该是面前的两个人把她从山下找了回来吗?
什么叫被顾聿之找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了山洞?
脑袋又开始闷闷的钝痛,某个被人抱在怀里的画面缓缓浮现,像是捂住了眼睛,只能用肢体感知的慢镜头。
她想起来冰冷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刺人的寒冷穿过她的骨头,连骨头缝里都像是插满了钢钉狠狠敲击着。
她又想起了那双温暖的手,帮她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柔软干燥的衣服将瑟瑟发抖的她包裹住,又再次拢住她,紧紧把她抱住。
像是冰天雪地里抱团取暖的人,耳边只有呜咽而肆虐的寒风,连呼吸都被冻住。
她又想起紧贴着她脸颊的温热皮肤,暖着她差点冻僵的脸,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那些熟悉的语调和称呼,在曾经深黑的小巷子里带着无尽的狎昵,却在这次喊出时伴随着滚热的泪珠……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变态变态得不够彻底,救人又救得毫无保留。
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尾随着她,跟踪着她,连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原始山林,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姜栀枝心情复杂,屏住了呼吸。
她听到裴鹤年染着暗哑的嗓音继续响起,带着某种艰涩:
“昨天晚上,我带着医疗队到的时候,她身上包着你的衣服,可是领口露出来的边角里,明显有一抹带条纹的灰。”
落在她脸颊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
顾聿之的声音响起,没有否认:
“你知道多少?”
房间里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裴鹤年似乎是坐下了,
“她有被人尾随的苦恼,时间在你打电话质问我黑色幻影那晚,她在学校附近吃饭,路过小巷被尾随,逃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
“我一直在帮她查这个人。”
“但是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行踪隐匿度高,我甚至找不到任何证据。”
顾聿之的声音响起:
“昨晚,我沿着枝枝滑下的山路找了过去,当晚雪大风急,人留下的痕迹被吹得模糊,但是发现了这个——”
姜栀枝正在装睡睁不开眼,不知道这个是哪个。
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哑得过分:
“我很恐惧,循着光影来到湖边,发现了岸边一层凝结的薄冰,湖面也被砸碎了。”
“我不确定是枝枝自已留下用来提醒我,还是事有凑巧。但是岸边那一片凝结的薄冰,很明显是有人被救了上来。”
“只能心存侥幸继续找,直到又发现了这几些,被人刻意的抛在凸起的石头上,在堆叠的落雪下发着幽幽的光,旁边有人行走的痕迹。”
“进山洞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顾聿之的声音很艰难地停顿着,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指都在颤抖,
“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人偶。”
“头发是湿的,脸色是不正常的酡红,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没有。”
姜栀枝觉得顾聿之肯定有点夸张。
她现在好好的,活生生的躺在这里,除了身体酸一点儿痛一点儿,感觉健康的不得了,半点问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