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站在这里?有没有吓到你?别怕,别理她就是。”梅采玉慌忙拉她走开,叠声说道。
窗后人影一滞,垂下头来。
二人返回水盆处,梅采玉把米醋往水盆里倒了一些,又加了些热水,沈月然双手放入水中,适宜的温度令她大呼舒服。
趁她洗手的空档儿,梅采玉拿出一只油纸袋,又撑开她带来的布口袋,将油纸袋中还热乎的酥饼一个个装进布袋里。
“沈大哥掏力,吃得多,这几个肉泥饼给他,顶饱。沈大嫂喜甜,保证她吃了这些豆沙饼能舒坦几日,不找你麻烦。沈爹爹牙口不好,芝麻酥饼入口即化,香甜可口。还有你,最挑剔的沈家小姐,梅家饼铺的招牌,莲蓉酥饼。悄悄告诉你,这些个莲蓉酥饼可不是余的,是今个儿早上刚出炉的,方才我趁爹爹不注意,偷偷拿来几个。”
梅采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不一会儿,容量不小的布口袋被装得鼓鼓囊囊。
沈月然笑了,“谁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从几个余饼就能瞧出你为人伶俐,心思细腻,行事周全。”
说起她和梅采玉的交情,还要从余饼说起。
但凡经营过熟食生意的,都会遇到剩余的问题。
过夜的酥饼,就是余饼。
梅长生从卖饼的第一天起就宣称梅家饼铺不卖余饼,当天出,当天卖。当天卖不出去的,第二天三折出售。
余饼不是不能吃,而是不够新鲜,有损风味。
可是对于三折的价格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实惠。
这样的便宜,吴兆容不可能不占。
梅沈两家相隔不远,沈家西头挨着梅家北头。吴兆容仗着相邻,能说会道,哄着梅长生天天留些余饼给她。
可她又羞于去拿,就打发沈月然去拿。
一来一去,沈月然与梅采玉就熟识了。
二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很快成了心意相通的好姐妹。
这会儿的梅采玉听了沈月然的笑言,非但没有得意,反而垮下了脸。
她斜眼看了看东边,小声嘀咕,“真要是上辈子有福分,为何不让我投胎做个长姐?”
沈月然喟然。
夏朝民风淳朴,讲究长幼有序。长女不嫁,哪里轮得到次女?
所以,就算梅采玉出落得婷婷玉立,相中她的男子不计其数,梅采莲嫁不出去,她也只好待字闺中,不言嫁娶。
想到这里,沈月然不禁一哂。
人生的际遇真是莫测。她是能嫁不想嫁,梅氏姐妹却是想嫁嫁不出。不同的是,梅采莲是没人敢娶,梅采玉则是不能逾越。三个女人,不同的境况,不同的心思,却遭遇了同一种尴尬——年纪。
女人如花,花期有限呵。
见梅采玉情绪低落,沈月然碰了碰她的胳膊,也看了看东边。
“前阵子听嫂嫂说,梅爹爹托了个在京城的亲戚帮她寻人,可有回音?”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