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看到穿透胸口的一把黑色上面沾染了大量猩红的长箭,水颜怔了一会儿,嘴角慢慢溢出粘稠的液体。
她还记得弥留之际面前的一双似有烈火在燃烧的眼睛,目眦尽裂。那个人的双脚紧紧覆在垂直的崖面上,悬在半空中仰着身体,手持铁色的弯弓对着自己。
一直平和淡漠的双眼充满了憎恨跟不可原谅!
风雪缠绕生成的冰粒冷气团,似巨大碗盖笼罩在空荡的天际里,任凭吹打洗涤,进入眼底的宛如些舒卷飞扬的云朵,它们缓缓的围绕着中央流动,如梦如幻,蔚为壮观。
终于可以省些力气了,脚下一松,惠茵海蓁子无力的闭上双眼向茫茫的“云海”坠落。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她依稀记得那是曾经的欢笑时刻,几个人胡闹而出的戏言。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才不要!谁要跟你一起死!”
“我也不要和你们一起死!”
……
“嘭!”一拳过去,男人的口中喷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嘭嘭嘭!”不给喘息的空当,少女的铁拳一次又一次结实的敲在对方脸上。
连蟒猛地摇晃脑袋,好多回都想看清对方的动作予以反击,少女却毫不相让,连一分机会甚至是说话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溅满鲜血的脸上涌射出两道暴戾憎恨的目光,血肉模糊的双手无论被弄成怎样的惨状都没有停止,这没有停顿的连击铁拳,简直……就像是修罗一样。
少女束发的带子不知何时从头上滑落,至肩的红发在烈风里被吹打的肆虐张扬,发丝中隐匿的暗蓝色眼眸,正以一种黑暗至极的气息对敌人进行疯狂屠戮。她对连蟒穷追不舍的拼杀终于激怒了对方,起初是被她的暴虐化唬的不知所措,这种不要命疯子似的打法他还真就没见过。
这一拳他没有闪躲,让少女如愿砸在自己的脸上,这样才有机会抡锤:“你他妈的去死——”
铁锤横飞过去向着相夫光子沾满鲜血的脸,少女狠狠的瞪着一双吃人似地眼睛,不说话,抬起双手一下子将其抓住:“呀——”
连蟒左右晃荡着巨锤的长柄想要让那些尖刺彻底割断她的手腕。相夫光子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杀人的目光一刻没有收敛。她的手被尖刺穿透,手背的皮肉往外翻着,模模糊糊像一团被打碎了的烂肉。
忽然发现铁锤在她的手中动弹不了了,连蟒用力的拽了几次,却看到那个状如魔鬼的少女手肘在缓慢的挪动,然后铁锤根根竖立的钩刺像被什么腐蚀了一样,冒着带“嗞嗞”声响的细烟白雾,最后熔化,他又使足了劲儿双手并用扭动着铁质的长柄。
相夫光子不为所惧,脸上除了杀机捕捉不到一丝疼痛和犹豫。她暴喝一声,继而徒手拧弯了巨锤和手柄衔接的位置,来回几次,巨锤从铁柄上断下,被她朝后一丢落入了深邃的地缝中。
血肉糊成一团的双手并在一起,她已经没有拳头可以用了,同样,连蟒也被她折腾的筋疲力尽,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站在狼籍一片的土地上对峙。
脚下的冰盖被烈火之洋烧灼的熔化殆尽,半空中没有散开的焦烟依如乌云罩下的阴霾,空气留有一丝余火的温度,很快被来自于远方的冷空气驱散了。
没有言语,那狠厉到决不宽恕的目光充分表达了少女此刻的心境,她要报仇,从那双充斥着猩红杀气的眼睛里,术法界内以罪大恶极著称的叛月成员看到了山洪暴发般的强烈憎意,不禁为之失色。
正装由于通体黑色,根本就看不出哪里还染透了血,但是□□在外面的皮肤全部都是一样的颜色,粘稠的液体让额前的发丝粘成一绺,唯独那双暗蓝色的眸子炯炯发亮。
连蟒现在想休息一下,他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小丫头拼掉性命,尽管这小丫头不太一般好了。
但是所谓的“小丫头”可没打算合他的意,一只脚试探着在地上跺了一下,登时便刨了个深坑出来,扬起那美丽却充斥着邪恶的笑脸,相夫光子飞身跃起抬脚冲连蟒踢了过去。
血液恰巧从鼻腔里往外喷涌,一时间阻碍了本就困难的呼吸,连蟒连退数步想要躲开那致命的一脚,力量山穷水尽的他只为保命。
但遇到这么个对手也着实让他觉得倒霉,想他叱咤术法界上下的一流术师身经百战无坚不摧,有几次会被修理的这般狼狈?
黑色的影子冲着脸部越逼越近,男人最后甚至手脚并用在地上翻滚,无论如何就是不要再承受任何的攻击。
光子脸上的笑逐渐变得阴冷,有那么一霎,当她正要用“三连踢”彻底送连蟒归西的时候,被突然横截在中间的身影拦下,并且挨了不轻的一脚。
从地上爬起的时候视野有些晃动,但她还是能辨认出来,来人身上穿着黑色绣有银月的风衣,一双焕然发出火光的眼睛:“是同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