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溶月就见身边左右树木倒折,这荒野深山竟有伏尸倒卧。
再细看时,那是以蒋先为首的几个杀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们各个头发焦黑碳化,身上隐隐冒着白烟,而且脸面、脖颈上都现出了许多形态诡异的朱红花纹。
柳溶月就听苏旭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就在他们手起刀落要把咱俩剁馅儿的千钧一发之际,这伙儿恶徒被天打雷劈死了。”
柳溶月震惊良久才说出话来:“这也行?!”
看柳溶月仿佛不太害怕,苏旭指了指另外一边:“你再看那边……”
柳溶月呆滞地扭过头去,赫然发现他们逃出的洞口已经被落石倒木严严封死。想来里面纵有再多追兵也无法从这儿冲出来杀人。
她“噌”地站了起来,满眼惊喜:“这么说咱俩就算得救了?哎哟!”
柳大小姐话音未落,陡然乐极生悲!她就觉得右脚钻心疼痛,让她无法片刻站稳。
苏旭慌忙站起来把她扶住,他十分内疚地向她坦白:“月儿,对不住啊。我不小心在洞里崴了您的脚。很疼很疼的,疼到站不住那么疼。我还没来得及对您说……都怪我用您身子太不当心了……您可千万别太生气……”
面对着如此小心翼翼的苏旭,柳溶月有点儿接受不了!
她对着他老大声儿地嚷嚷:“那你还让我拽着跑了这么久?!你崴脚了你就不会喊疼吗?我现在疼得都没法儿动地方,你刚才还让我拉着跑山路?你哑巴了啊?”
苏旭咬着嘴唇,垂着脑袋:“人家不是怕连累你么……”他好懊丧地搅着衣角儿:“可我还是摔倒了,终究还是连累了你……”
柳溶月惊骇地撒开苏旭的手指,她“啪啪”地拍着他的脸颊:“苏探花!您醒醒!咱变过来了!你不是小娘们儿了!你这样儿比我刚当爷们儿时还吓人!”
苏旭尴尬地“哦”了一声,他狼狈地揉了揉嘴巴子:“我习惯了……”
柳溶月愁苦地说:“不过这可怎么回去啊?要不,你扶着我咱俩慢慢儿走吧。”
苏旭搔搔脑袋:“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那天,苏旭背着柳溶月稳稳地向山下走去。
柳溶月好新奇地趴在他的背上:“哎?还有这种法子的?刚才逃命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我还能背着你跑。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苏旭有些好笑:“我告诉你我怕你也不会。快一年了,我这身子的本事,你其实还有三成儿没怎么用呢。”
柳溶月十分好奇:“这男儿身还能做什么啊?”话一出口,她顿时臊红了双颊。
哎呀!羞死了!柳溶月将脸伏在苏旭肩上简直抬不起头来。
苏旭起初没想那么多:“我还能弯弓射箭、走马飞鹰。背着你走路自然是小菜一碟……”察觉她的尴尬,他陡然明白了过来“不是!你以为是什么?”
柳溶月浑没好气儿:“我以为你还能爬墙头儿去偷看美人的纤纤素手!”
苏旭看着柳溶月拢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不禁心花怒放:“我现在想看美人的纤纤素手也不用爬墙了。”
柳溶月娇嗔地捶了一把苏旭的肩膀:“你讨厌!”
苏旭大声喊冤:“我用你身子的时候不是天天看你的手?怎么刚变回来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柳溶月抿嘴一笑不说话了。
之后的山路走得默默,柳溶月和苏旭谁也没再出声。
这一番撞破机密、死里逃生,忽然又变回本尊,他俩各自闷了一肚子话想和对方说,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山间小路窄若羊肠,路边秋花烂漫。
柳溶月随手折下一朵野菊簪在了苏旭发上,她曼声低语:“‘无人古路歌兼笑,归去山花插满头’,公子这次回去便可做你的探花郎了。我真是很为你欢喜……”